1988年研究生畢業創作時創作的《初潮》,2002年放大后鑄造了兩件。第一件在韓國的一個雕塑公園,第二件在北京的一個雕塑公園。作為模具的玻璃鋼稿,被我拉回來放在工作室窗前的綠地上。每天在工作室創作時,都可以看見這件作品,也在不斷的揣摩這件作品。因為在1988年的創作過程中,我并沒有想的太多,為什么當時的創作初衷使得作品做成了這個樣子,沒有一個完整的答案。
有人說:這件作品是“線性因素”,有一種音樂的感覺。如果從這個角度也許也可以解釋:上中學的時候,正是文化大革命的后期,學校的學習不是很緊張,每一個孩子有很多剩余的精力,在放學后都想學點什么。媽媽托人從營口給我買了一把小提琴,我開始刻苦的練習,雖然小提琴的學習最后沒成什么氣候。但是,在我頭腦中對于音樂還是空白的時候,小提琴的音色不斷的刺激著我的神經,形成了我對于小提琴音色的記憶。
《初潮》的形體處理趨向“線性因素”后,形體的量感減弱,流動感成為主要形體特征,具有了“弦”的感覺。形體被拉長后人體關節的形體起伏被削弱,而服從于線性因素的要求,而對于“線”的處理,為了表現其“音色”的優美,在保持線性因素的前提下,反而加強了體量感的處理。
形成了一種如同小提琴般的音色特征,而且這種音色還是小提琴A弦和D弦的音域。創作《初潮》這樣的作品和我小時候學習小提琴有很多的關系,如果在我的小時候要是學習鋼琴的話,是不會創作《初潮》這樣的作品的。確實,不但是那個時期做的雕塑,就是以前去卡啦OK唱歌,我都喜歡類似弦樂特征的歌曲。在雕塑中,我們不能不把體量感與音域聯想在一起。雕塑中體量感的增加,使雕塑的音域不斷取向于低音,而當體量不斷的減弱,傾向于線性因素時,則不斷的具有高音聲部的特征。當雕塑形體的處理飽滿而滑潤時,使我們聯想到樂器中低音聲部樂器,如圓號、大提琴。
當雕塑的形體表現產生強烈體面關系和留有更多塑痕的時候,更容易使我們聯想到音樂中的鍵盤樂器和打擊樂器。這使得雕塑和音樂在表現語言上相一致,產生審美上的共鳴。如果我們把布魯德爾的雕塑風格比如鋼琴的話,是因為布魯德爾的雕塑,在形體塑造上銳利的面的處理;面在空間中的不同方向,如同音符在樂譜中的跳動,與鋼琴的鍵盤敲擊音色相吻合。那么,馬約爾在雕塑形體處理上,圓潤和豐滿的體量感,如同弦樂中大提琴的低沉而纏綿的音色。
賈科梅蒂的作品如同小提琴的音色中的“泛音”,纖細而充滿不確定性。造型藝術與音樂是有聯系的,造型語言上的純粹和精神性,使之更具有音樂的特征。具象雕塑在拋去情節因素后,雕塑中的抽象因素與音樂的抽象因素在表現是相通的,都包含著節奏、韻律等共同的語言元素。
現代主義時期雕塑與繪畫同樣經歷了由具象演變到抽象的過程。在繪畫中“對音樂意味的探求,引起了繪畫由自然模仿向主觀抽象的圖像轉換,自然的物象被高度地符號化、秩序化為具有內在關系的純構圖?!盄抽象繪畫通過作品中的符號與精神,排斥具象因素在作品中的功能,表現了藝術家的精神,這是抽象繪畫所走過的行程。
抽象雕塑也一樣,作品中的具象因素被不斷的舍棄后,抽象因素與藝術家的精神構成作品的審美主體,以至于抽象雕塑以表現純“形”或純“形式”為目的。理順了以往人們感知到而沒有理性歸納的抽象審美規律。抽象藝術的發展,使人們產生了對于抽象審美規律的認識。抽象思維方式為傳統具象雕塑語言注入了新的生命,在當代很多具象雕塑中,抽象因素在作品中具有一定潛在作用。
《初潮》的表現形式和內容是具象的,也是有情節性的。但是,在具象的表現形式中包含著抽象的因素,這些抽象因素是作品的潛在語言。不斷向上的并列肢體和植物形成了并列的線,并列的線構成了作品的構圖。并列線的不斷重復、交錯向上,產生了“生長”的感覺,這種感覺是作品的內在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