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鼎:1987年畢業于浙江美術學院中國畫系。現為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浙江大學人文學院副教授,同時兼任國內六家藝術品經營機構的藝術總監或藝術顧問。已撰寫書畫鑒定類學術著作三部。上期所說的名家書畫“絕對克隆”造假法),固然其有偽造物相對逼真的表面“優勢”,但對策劃、造售假者來說,它也存在很致命的“弱點”:只要造假涉及到的那件真跡母本一被發現,那么當局偽作的客觀屬性便就原形畢露。
因此,讓偽作與母本之間具有相對的“隱蔽性”;并盡可能降低一些制假操作的難度,一直以來都是每位策劃與操作書畫偽作者格外在意的一個環節。或者干脆說,這正是不少書畫作偽人的“策劃理念”。所以,書畫作偽在有了“絕對克隆”造假手法后,又衍化出“相對克隆”的招術來。我所命名的“相對克隆”造假法,具體指作偽者在有針對性地選用某件名家真跡母本進行克隆性造假操作時,會視母本、自身能力與偽品贗制過程的具體情況,做出局部或替換或取舍或拼湊等各種各樣的變通性處理。企求使偽成品在達到個體“像”的前提下,又與被克隆母本的外觀形成或多或少的差別。
目前,“相對克隆”造假法贗制的書畫成品入市量不計其數,其“變化”手段繁多,令人眼花繚亂。根據我個人的識假經驗,將它們梳理了一下,總結出較常見的幾種套路,也算是較具典型性的“款識替換”、“內容刪減”、“畫面拼湊”與“改變幅形與制式”共四種操作方式,擬分A、B、C、D四個類型做逐一破解。此次先說其首“款識替換”。“款識替換”具體操作方法是:先找來某名家真跡原作或影印件二件A和B,先去克隆A原作畫面的所有內容到要操作款識時,有意避開該母本,而改去克隆B真跡母本上的款識。
由此造成克隆偽品與所涉及二件母本的畫面狀態皆有不同的客觀效果。我本人受“相對克隆”術觸動較大的是此件圖1程十發疑偽成品,因其母本圖2就是我自己十分看重的收藏物。幾年前,我偶然將其不到巴掌大的一張照片送給了一位從事書畫經營的“鑒定愛好者”,想不到不多時即被實施了“相對克隆”并神速般入市作售。此畫在拍賣行中曾數次露面,幾乎回回都能“成功”交易。
以圖1與圖2畫面的筆墨與造型狀態分析,我認為起碼有二個與本文相關的問題很明確:一是前者這件疑偽成品的贗造同上次揭示的那件高仿真“絕對克隆”成品有相似處,它也是借用一種新發明的定位器械來輔助手工進行筆墨操作,否則單憑一張小照片來對照著作偽,其主要內容的筆墨與造型面目就絕不可能會這么接近于母本原作;二是疑偽成品的款識看上去雖與圖2母本的不一樣,但該字跡結構比畫要松懈,筆線也較之疲弱不少,模仿的痕跡十分顯著,尤其是“畫”與偽款識之間尚有此許不入調征象。
只要按常理即可推斷,作偽人系“徒手”又去克隆了另一件藝術風格與圖2略有不同的程十發真跡的款識。據知情者透露,曾有無數個“不識廬山真面目”的資深書畫界人士包括書畫鑒定專業人士紛紛指認圖1系程老真筆,該成品裱邊還有一位書畫史論家為其題詩唱和。我真擔心,此畫的現藏家或許至今還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