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由于中國藝術家價格不斷飆升,許多指標性的藝術家受到了來自國際藝術市場中心力量的牽引。例如,曾梵志的作品拍賣價格從2004年至今可謂平步青云。2004年香港佳士得拍賣會上,曾梵志的作品成交價僅12,000美元,而去年10月在倫敦菲利普斯拍賣公司他作于1992的《協和醫院三聯畫》卻拍出了驚人的560萬美元,此舉使他的作品晉身到國際一流藝術家的價格水平,成為去年價格增長最快的藝術家之一。
市場的上佳表現使他受到國際藏家的注意。最近傳出消息,紐約亞克維拉畫廊有意要代理曾梵志。畫廊老板亞克維拉表示:“迄今為止大家都贊同此計劃,我們正在討論一些細節上的問題。”亞克維拉畫廊是一個家族畫廊,歷史久遠,之前只專注于經營如畢加索和馬克·羅斯科等20世紀大師的二級市場,總共只代理過三個在世藝術家:英國表現派畫家盧西安·弗洛伊德、波普藝術家詹姆斯·羅森奎斯特和照相寫實藝術家代緬·勞比。而此次使畫廊下定決心代理曾梵志的原因之一就是受到了紐約畫商穆格拉比父子的極力推薦,此父子二人之前是全球收藏安迪·沃霍爾作品最多的藏家。
“他每年只創作15幅作品”,阿爾貝托·穆格拉比在提到曾梵志的時候說:“從市場方面看,他與安迪·沃霍爾的狀況相反,他更像貝肯的市場,作品數量很少,并且自己有意識地限量創作。”在受到老畫商的鼓動后,亞克維拉畫廊計劃明年要在UpperEastSide畫廊給曾梵志舉辦個展。曾梵志不是孤立的例子,國際知名畫廊都紛紛跳上中國當代藝術的這輛花隊樂車。如,PaceWildenstein畫廊代理了藝術家張曉剛,原因很簡單:他們看上了他的《大家庭》和《血緣》系列的作品。
另外還有觀念藝術家張洹,他的第一次個展成為該畫廊的開幕展;MaryBoon畫廊正在展出艾未未的兩幅紀念性小件;MarianGoodman畫廊代理中國攝影和電影藝術家楊福東;RobertMiller畫廊最近也在舉辦顏磊的作品展。紐約亞洲協會博物館館長米麗莎·邱說:“我們正在目睹中國當代藝術家攀登著通往當代藝術世界的云梯,中國的當代藝術正逐步獲得全球的首肯。”中國藝術家不再只是經由入駐中國的外資畫廊來走向國際,而是越來越多的歐美實力雄厚的畫廊開始經營中國當代藝術家。
然而,這些藝術家的作品在藝術市場上的高漲或許構成了他們被看中的唯一原因。正像姚明、易建聯加盟NBA給它的運營商們帶來了巨大的商業利益一樣,中國的藝術家正成為國際商業運作的下一個目標。歐美畫廊紛紛瞄準中國一線當代藝術家,拋盤、接盤者皆為國際買家。
中國當代藝術是否面臨第二次流失?在這場角力戰中,我們期待在收藏意識崛起之時的中國力量。早在60年代,安迪·沃霍爾就像預言家一樣提示了當代藝術的趨勢。他的作品《好生意就是最好的藝術》在今天看來,是對當代藝術市場大獲全勝的最好詮釋。據Artprice的調查報告說,如今大量投資基金都進入了當代藝術這個領域,當股票市場不景氣的時候,藝術市場成為投資者們的首選。撇開審美價值和學術價值不談,藝術已經被證實是一種具有強大防御能力的投資方向。在去年一年中,很多大量藏有中國當代藝術品的國外收藏家大量出貨,而同時另外一批國際人士在接盤。
2007年春拍時,就有傳聞老牌中國當代藝術收藏家比利時的蓋o尤倫斯(Guy事情的全部也許無法掌握,但一些已知的事實可以令我們窺見一斑。在“中國先鋒:法伯收藏”專場中牽出了國際市場上兩位中國當代藝術主力的接盤者:英國的查爾斯·薩奇和美國的拉里·沃什。位列《藝術新聞ARTnews》200位頂尖藏家第八位的薩奇此次以804,000英鎊舉牌拍下法伯舊藏的張曉剛《血緣》,這位曾把達敏·赫斯特捧紅的英國本土收藏大鱷首次公開“投注”中國當代藝術。另一位藏家沃什的身份是紐約藝術顧問,他以高出法伯當初購買價63倍的893,600英鎊買下了王廣義的《大批判——可口可樂》,沃什的另一重身份則是法伯的女婿,這種家族內部藏品換手的公開化,頗有香港張永珍屢次買走其兄張宗憲高價拍品的意味。
新一代的億萬富翁不斷出現,而中國、印度這樣的新興藝術市場紛紛崛起證明藝術市場已經成為一個非常有價值的投資領域,而在中國當代藝術的高端市場上,本土藏家處于失語狀態。文化輸出換來的是金錢,釋放出的是文化,在這場游戲中誰是贏家?中國當代藝術前面流失的局面已經是眾所周知,如今是不是又正面臨第二次流失呢?也許我們該提倡一種全球化下的文化觀念,比如去紐約看自己的當代藝術,在倫敦喝中國茶。北京作為亞洲地區新興的藝術市場核心,其最大的資源優勢就是近水樓臺的便捷和可獲得性。但是在藝術品投資工具性質日益明晰,中國當代藝術投資收益經歷了幾個節點仍步步走高之后,終于將北京推到了高端資本的平臺上。
也就是說北京如今直接對壘紐約,開始了一個后生和前輩的較量,而其中無可回避的是將上演資本的PK。長期以來白人世界的顯貴們都牢牢控制著藝術消費的高端定價權,這一個方面是資本的富裕度、風險承受度和長期以來經驗案例的富集度等方面的差別,另一個方面也是強勢貨幣的持有優勢和關于奢侈品消費部分的價位鋪墊在起作用。
還有就是在藝術品交易的相關周邊立法和金融服務等方面,白人世界的藝術交易中心地帶對這個有著完整的相對流暢純熟的流程,而有關的捐贈免稅和遺產稅等也促使了部分高端藝術品的換手率,所以這個方面是對其收藏群體高端購買力的訓練。
這些在剛剛迸發幾年且已經有人高呼泡沫的北京,顯然還有些距離需要慢慢拉平。可以獲知,在這輪競爭中,北京并不占上風。在之前的亞洲藝術周大多還只是拍賣公司的狂歡,動物兇猛的商業開拓,傳媒新潮追求下的中國當代藝術和藝術家報道,亞洲協會這個高端族群的推介,這些在經歷了連續3個年份居高不下的市場熱潮之后,大家終于覺得考驗期可以逐漸結束了。
所以歐美畫廊簽訂曾梵志、張曉剛、張洹,又拉著艾未未、劉小東、顏磊做個展,亞洲當代藝術的專場也是照辦不誤,如今中國當代藝術終于成為狂歡大戲單上的新增劇目。而這個帶來的是一直以來高端畫廊垂涎的高端收藏群體的開放,那些頂級藏家將在他們愿意去的畫廊看到中國藝術品。很多年以來本土畫廊和藏家的理想都是將優秀的當代藝術留在國內,然而中國當代藝術的開端部分在烏里·希克、尤倫斯和丹麥的仕丹萊等個人或機構中幾乎被囊括一空,只有這些優秀藝術家的后來創作部分是中國藏家有機會而且可以利用地利之便把握住的。
也許有人會說這是種民族情結,不過對于本民族文化珍視好像向來就是建構民族自信和自豪榮譽的堅實核心。而今在強勢貨幣持有者和強勢購買力的競爭下,國內的買家將進一步面臨考驗,如果在爭奪中沒有能力將最好的藝術作品留下來并將其推廣至美術館、博物館等公益機構,那么估計等待大家的就只能是嘆息“青山遮不住,畢竟西流去”了。
那個時候經濟上的初期模式又將重演:就是我們挖礦,冶煉,然后人家買走最好的鋼。將來我們可以選擇是不是買那些很好的鋼制品,但是只要你買就得付出巨大的代價;不買,那就只能乘坐飛機到他國去欣賞屬于本國的藝術品了。
如今資本的流動幾乎是無孔不入,那么資源的優勢是否還在?何況大多資源其實是在東南亞、歐美藏家等的手上,但是就中國而言,新興的富豪階層正在形成,而其中涉獵藝術品收藏的不到1%,這就有理由要我們期待在收藏意識崛起之時的中國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