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就任中央美院副院長是一個富有期望值的信號,也是2008年藝術界第一件最重要的事件,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具有歷史意義的事件。我所以這樣講,不是從徐冰個人行為的角度,而是從官方對他的接納和認可的角度看問題。
徐冰無論是在國際主流藝術還是在中國當代藝術中,都是一個具有標志性的人物。他的極具前衛色彩的藝術傾向有目共睹。正因為如此,他能被官方接納、被官方委任到中央美院擔任這樣一個重要職務是出人意料的、破天荒的,不具有兼容并包的胸懷不會有此舉措,如果早幾年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我們不會忘記89后的中國前衛藝術家的那段歷史,有條件的漂洋過海到西方“興風作浪”,余下的部分轉入“商海”,部分轉入“地下”。
在那個不正常的年代,那些依然堅持信念的藝術家至多是在私人空間偷偷摸摸地做個小型展覽,只通知少數圈內人士來看看,若被發現就會被查封。他們常常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真的有些像“地下工作者”了。到90年代后期,這種情況始有改善,他們的展覽也逐漸從“地下”走到“地上”,從私人空間進入邊緣空間,官方的監控也稍有松動,只要不涉及“紅”、“黃”兩色,也就不再過多干預。
在藝術上這一逐漸寬松的過程,從圓明園畫家村的強行解散到宋莊畫家村獲得當地政府的支持,就是最好的說明。回憶這個過程,目的不是一味地站在前衛藝術的立場說話,我只是覺得,一個國家和社會應該給藝術家從事藝術的寬松條件,藝術家有權在藝術上作自由選擇。徐冰以一個自由藝術家的身份被官方委以重任,重要的不在徐冰是否應該進入國家的教育體制,而在國家和政府對徐冰這樣一位自由藝術家所取的態度!
就這個意義上說,徐冰就任中央美院副院長無疑是一個具有歷史意義的事件,也無疑是2008年藝術界第一個最重要的事件。這一明智之舉反映了國家和政府的與時俱進和寬容姿態,也反映出中央美院作為一個高等藝術學府的學術胸懷。在此,我想再次借用愛因斯坦說過的話:“最重要的寬容就是國家與社會對個人的寬容…
只有在人類社會達到足夠的開放水平、個人能夠自由發展自己能力的時候,人類社會才能取得有價值的成就”。至于徐冰上任以后會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在我來看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就任”這件事本身。當然,他的就任,也留給人們不小的期望值,但關鍵仍不在他自己,而在國家和學校能給他多大的空間。徐冰是一個有思想且有能力完成其想法的人,早在80年代留校任教期間,他在教學上就有過人的舉動。
我一點不懷疑他的能力,關鍵就在他做事的空間有多大。在這個位置上,他不能像一個獨立藝術家那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幾年前,陳丹青曾應聘于清華美院,因無奈于體制的局限不得不辭職,這還僅僅是一個教授的職銜,作為一個副院長,徐冰能做什么,由于被限定的因素太多,我不敢寄予過高的期望。我更看重的是徐冰在這個位置上的“象征意義”,是官方對一個前衛藝術家的認可!至于他在這個位置上能做出什么,我相信,學校給他多大空間,他就會做多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