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因紐特人,1950年出生于加拿大北極的帕拉圖克地區。我的父母共生育十七子女,其中有五人從事藝術創作并以此為生。我們在創作過程中使用各種材料,但石頭雕刻最能夠表達我們的藝術思想精髓。當我雕刻石頭的時候,我是最幸福的,我感到安逸松弛,思如泉涌。在這種狀態下,我可以隨心控制石頭,她變得完全沒有抵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石頭有了生命,我們可以交流,她以她的形式告訴我她的故事,最終使我體會到了靈魂的自由。我的雕刻生涯,是從1972年開始的。
從那時至今,我一直在雕刻,一直在探索人類的神話和人類社會的文化現象。長期的工作、同石頭的頻繁接觸,使我像孩子一樣迷失在這個神奇的世界里。因紐特的雕刻經驗繼承于祖先的傳統。每個人要想成功捕獵,就要學會制作工具。作為游牧民族,所使用的工具都是手工打造的,十分精巧,還有象征人和動物或另一個精神世界之間聯系的護身符。如果雕刻得不好,就會給家人和自己帶來不幸。因此,最大的困擾就是要保證事業的成功。
現在,我正以極大的興趣專注于研究這些傳統作品的主題和原材料。石頭本身是她所要表現的意識的一部分。我在努力使我的作品趨于完美,如果石頭本身對我的創作滿意,她就會把這種美麗傳遞給欣賞者。我有幸作為參賽藝術家代表加拿大參加中國長春國際雕塑展。我堅信我的祖先是從亞洲遷移之旅。這次我為中國創作的作品材料是玫瑰色大理石,這種石材由于本身屬結晶性質,極為堅硬,很難切割。
我與石頭之間展開了一場智慧的較量,我試著告訴她我的意圖是創作一件美麗的作品,在某種意義上來表達我與中國人民之間的根源相連。2000年7月15日,我與我的妻子凱瑟琳.李,我們的翻譯胡巍和我最信任的助手黃偉開始工作。我這次所創作的作品,是一個塞德納像——愛斯基摩傳說中的眾神之一。著手處理石頭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去掉石頭的中心,一塊象征著“心臟”的部分,取代它的將是我們的汗水和生命的力量。
切割出來的空間代表一個呼吸的圓洞,象征著我的故鄉北部堅硬的冰層上面鉆取的圓洞,暗示生存的意義。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塞德納像核心部分,正如她通常被描繪的樣子——一半女人一半海神。下一步是另一張女人的面孔和一只眼的巫師。最后階段是底座和一個巨大的“智慧之球”。
作品整體代表著過去、現在和未來。塞德納代表著我們文化的過往。她掌管著人類、土地、空氣和海洋,還有我們了解的精神民辦。她是過去的主宰。女人的面孔代表美麗,富有同心,堅定的人。她那悲傷的眼神象征著她對家庭和生存環境的擔心。她為了改良她的人民,一天一天不停的戰斗。
她代表現在。那個一只眼的巫師或者說是法師正站在高處俯視著地平線。他在講述著一只眼人群的故事,一個無視巫師的幫助,消極的社會。因為兩只眼的人們都刺瞎了自己的一只眼睛,這樣他們就只能聽見卻看不見。你不會去傷害你看不見的東西。我用這個設想表示將來。
我們不得不為生活中未知的事情作好準備。這個一只眼的巫師會在未來保護我們,他的力量是無窮的。智慧之球象征知識、習俗、愛斯基摩和中國的傳統。它是兩種文化公認的象征,我用這個雕塑形式來聯結兩國人民。我們作為生者,所有的生活經驗都是過去的,一代傳給一代。通過我們的獨創性能夠把這種智慧傳給下一代。
自1950年以來,愛斯基摩藝術產生了巨大的變化。在認識到愛斯基摩藝術產品在西方市場的發展潛力后,西北地區政府的藝術家和文化官員跨越加拿大北極區,對外介紹皂石雕刻和印劇產品。通過一系列的市場合作,藝術家們把他們所了解的北極熊、海豹和獵人等具有欣賞價值的藝術創作呈現在西方觀眾的面前。有限的印刷制品以敘述的體裁,讓其他加拿大人和全世界人民分享著愛斯基摩文化。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作品也在隨著愛斯摩人生活方式的改變而改變。
市場推動的經濟改善了大多數人的生活,但同時西方生活方式的入侵也改變了北極地區的社會和經濟層面,有些老人對此感到不滿。此時藝術家成為這一動態發展的見證。我們用藝術來表現發生在我們周圍的故事。我們成為石頭的工具,也成為石頭的老師。我們和更廣泛的人群一同分享這些故事。來自二十四個國家的藝術家一同聚集長春,這就成為一次分享故事的絕好機會。一個藝術家個體不足以代表整個文化主體,我們對此有些惶恐。
這次相聚大大鼓舞了技術和思想的交流。大家在一起的時光允許我們把個人經驗相互介紹、融會,通過這種交流所結成的深厚友誼,對每個人今后的生活和工作都是一種財富。我們有著最廣泛的相通點,那就是對青銅和石頭的熱愛。
當我們離開后,留給中國人民的是這種對愛的永恒宣言。盡管語言不通,雕塑卻成為我們共同的話語,它是所有人的靈感。我的職業賦予我特權去探索和報答我的愛斯基摩祖先。有了這些知識,我就可以作為一個藝術家,享受表現自我的自由。注:因紐特人,是愛斯基摩人的一個分支,多居住在加拿大北極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