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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朝陽個展將在京開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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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朝陽個展將在京開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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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時間:2006年4月15日至2006年4月30日展覽地點:北京市海淀區文惠園北路9號今日美術館A廳尹朝陽1970年9月生于河南省南陽市1996年畢業于中央美術學院版畫系1996年至今職業藝術家,現居北京個展2005年《公共空間》美國紐約MaxProtetch畫廊《青春·烏托邦》泰國曼谷唐人畫廊2004年《烏托邦》北京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烏托邦vs青春物語》上海多倫現代美術館2002年《神話》上海亦安畫廊2001年《神話》北京藝術博物館聯展2005年《70后藝術》上海劉海粟現代美術館北京今日美術館《中國藝術三年展》南京博物院《麻將》希克收藏展瑞士2003年《圖像的圖像》深圳美術館2002年《青春殘酷繪畫》上海東大名藝術創庫北京炎黃藝術館2001年《第一屆成都雙年展》成都現代藝術館1999年《新銳的目光》北京國際藝苑美術館Sep.1970BorninNanyang,HenanProvince,China1996GraduatedfromPrintingDepartment,CentralAcademyofFineArts,BeijingSince1996IndependentArtist,LivinginBeijingSoloExhibitions:2005《Youth·Utopia》TangGalleryBangkok,Thailand2004《Utopia》MuseumofCentralAcademyofFineArt,Beijing《UtopiaVsYoungstory》DuoLunMuseumofModernArt,Shanghai2002《ythology》AuraGallery,Shanghai2001《ythology》BeijingArtMuseum,BeijingGroupExhibitions:2005《70’sArt》LiuHaisuArtMuseum,TodayArtMuseum《theSecondTriennialofChineseArt》NanjingMuseum2003《MageaboutImages》ShenzhenArtMuseum,Shenzhen2002《heYouthCrueltyPainting》DdmArtWarehouse,ShanghaiYanhuangArtMuseum,Beijing2001《FirstChengduBiennale》ChengduModernArtMuseum,Chengdu1999《harpNewSights》BeijingInternationalArtMuseum,BeijingⅠ以系列畫的方式來表現一個題材,顯然有別于單幅畫的方式。

鳳鳴朝陽雕塑-公園城市創意抽象玻璃鋼紅色鳳凰雕塑

就觀看的角度而言,當我們在展覽上發現一幅令自己著迷的作品,會為之流連忘返,將自我融入到畫面的深處,將畫面放大成世界。但是,當我們面對著系列組畫,進而是以此構成的整個展覽,我們的狀態就被動得多,自我們進入到展覽的空間,就已經被一座小世界包圍,在某種程度上,我們成為了俘虜,和被囚者;

鳳鳴朝陽雕塑-公園不銹鋼創意廣場鳳凰雕塑

換句話說,組畫的物質感要強大得多,它實際掌控了空間,以它的數量和體積布置了一個新環境,而畫家似乎扮演了一個臨時的“造物主”角色。但是,在榮耀的背后,畫家卻是另一個角色,苦役犯。系列畫是一項歷時性的工程,過程相對漫長,其中的勞累和枯燥是不言而喻的,苦惱、懷疑和煩躁總是伴隨著他具體的工作。當這項工程進行到一定的階段,他很可能會迷失,產生放棄的打算。在這樣的時候,他會回到當初的那個起點去,重新思考和掂量自己的動機,想一想整件事情是否值得他投入這么多的精力與時日,并且,究竟是否有意義可言。

不銹鋼鳳鳴朝陽廣場雕塑-廣場抽象不銹鋼鳳鳴朝陽雕塑

尹朝陽關于《神話》的那篇筆記,正可以視為這樣一種檢視。以相當坦率的口吻,畫家首先回憶了一個夏日的下午,他在回家的途中發現了一塊大石頭,“它靜靜地呆在路邊,無聲、蒼白、堅硬。我突然有種莫名的感動,大概有兩分鐘時間我就和這塊石頭對峙著,然后我揣著顆沉甸甸的心就回去了。

鳳鳴朝陽雕塑 -城市創意抽象玻璃鋼紅色鳳凰雕塑

”晚上,石頭被搬回家,接下去的一段日子里,他希望給這塊石頭起上一個名字,在查閱字典尋覓靈感的過程里,他找到了“神話”這個條目,想像力開始打開,當他將石頭與西西弗神話、米開朗基羅雕塑中手托石頭的大衛、夸父逐日、愚公移山等等聯系在一起時,為石頭進行命名,已經變成了為一個繪畫題材所做的思考,這里,筆記里有一句話尤其是需要注意的,他說:“雖然牽強,甚至有圖解的危險,但是我還是被籠罩在這些英雄人物身上的輝煌、悲劇的力量所震撼”。

鳳鳴朝陽雕塑 -廣場別墅創意抽象玻璃鋼兩只背對背鳳凰雕塑

這就是說,這組畫最初的構想里,即包含了自我懷疑的成分。他以“圖解的危險”道出了這一事實,我以為,在尹朝陽確立起他整個繪畫形象的過程之中,這種危險都一直是潛在的,它如同一個隨時都在窺伺他的陷阱,在某個拐角或者看似平坦之極的地方,想將他捕獲、吞沒,而他始終設法繞過去,他的警覺和內省、他的才能與勇氣在此充分地展示出來,但是,這并不意味著陷阱的消失,和危機的解除,事實上,每個畫家的風格具有雙刃劍的意味,在征服觀眾的特殊鋒芒之中,勢必意味了某種偏執。

他的繪畫表現出一種個人英雄主義的氣質,在我們的這個年代顯得罕見,當代繪畫的領域內確實充溢了炫奇和矯飾,低俗的游戲性與不斷的精神妥協,當這位年輕的藝術家以充滿蔑視和對抗的批判姿態出現的時候,他就顯得如此與眾不同,并且倍受矚目。可以說,無論外部世界經歷著怎樣的變遷,在人們的內心深處,總是存留著一份對于英雄的崇拜,對于道德回歸的向往,尹朝陽正好契合了這種內在需要,他的繪畫具有道德的美感和力度,同時激發著生命釋放出巨大的能量,從空洞的深淵里進行向外的一躍。

然而,確實存在著一種可能的危險:藝術中的道德美最容易得到觀眾的歡呼,同時也最容易走向衰敗。因為,道德往往正是宗教、神話或哲學的圖解,這類形象最大的弊病,是會泄露出理念的源頭,使作品充滿了說教的色彩,顯得僵硬、淺薄,并且與意識形態的措辭相類似,而且,包含于藝術家頭腦之中的信仰和理想往往是含混的,它們并非以真理性內容的價值,而是依憑形象的表現力來感召觀眾,就我們這個年代所能觸摸到的精神高度而言,這類形象只能將自己懸置于空洞的深淵之中,它在盡力顯示翱翔和攀升姿態的同時,隨時都需要尋找讓自己站得住腳的理由。

當然,這種類型的創作產生過更高一級的范例,譬如戈雅的繪畫或卡夫卡的小說,盡管作品極具圖解性和象征性,但它們同時可視為想象力的自主行為,藝術家以形象的原創性,震撼和折服了觀眾。《神話》的題材本身有可質疑之處,首先是它的異域性,固有一種文化形態上的隔閡感。我們知道,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存在主義曾經在中國引起極大的反響,加繆的作品獲得廣泛的閱讀,他關于西西弗斯神話的剖析文章,和小說《局外人》、《鼠疫》一起為中國讀者熟悉,在加繆的筆下,被罰在地獄中推石頭的西西弗斯,象征了荒繆的人類處境里的現代英雄,他的身上“體現了輝煌的、悲劇力量”,正可以說是尹朝陽所需的理想主角。

實際上,畫家在思考這個題材時,已經將夸父追日、愚公移山這類中國神話作了考慮,然而,最終它們被放回了隱性的背景之中。這種舍近求遠的選擇看起來有些奇怪,不過,如果“石頭”或尹朝陽的個人氣質放進來考慮,就變得容易解釋。夸父無疑具有強烈的英雄主義氣概,然而,如果對這個故事進行視覺轉換,突顯的將是人與太陽的意象關系,雖然愚公移山的過程正是人與石頭的展示,但在愚公這個人物的身上畢竟帶有愚頑的特性,只有到了毛擇東的時代,他才被賦予了不屈不饒的象征性,成為階級論中的英雄化身。在中國的神話中,與“西西弗斯”相仿的是“精衛”填海的神話,她所表現出的正是一種英雄般的奮斗,是有限的生命向無限提出的挑戰,石沉大海與巨石推至山頂重又落下,都象征了一種在無望之中的抗爭。

然而,一顆可置于鳥喙之間的小石子,對于從氣質上偏好于重大、嚴峻之物的尹朝陽而言,顯得太輕巧、滑膩了。石頭,那沉重、冰冷、堅硬、布滿棱角的物體,更吻合他的審美態度,與之相對,北方式的、凝固的荒野背景比南方式的、流動性的大海,更具有剛毅的雄性氣魄。西西弗斯的“到來”,意味著他不得不采用感情誤置的方式,將石頭進行擬人化的處理,用以指稱人的欲望和精神負擔——那塊路邊的石頭已經不復它本來的面目,它被提升到一個象征的位置上,與神話和英雄的精神題旨迅速結合在一起,成為人性之中欲望、焦慮、壓力等情感的客觀對應物,從本質上來說,物自身的特性被淹沒了,在表現物的自然特性和表現理念這兩者之間,他選擇了后者,這意味著,在感動他的最初事實與他要表現的事實之間就有了一種脫節,但他敏感地意識到了這種脫節,這種“圖解的危險”,我們可以看到,當這組畫最終呈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物的自然特性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挽留和表現,其中有一些畫作直接描繪了巖石本身,它本身的褶皺和棱角、蒼涼和沉重,同時,并沒有人出現在這樣的畫面上。

另外,也有一種深邃而平靜的畫面,調子是柔和的藍灰色,人默默地俯身于巖石之間,似乎就是要體驗物的本性,它的厚度、形狀、體積,人通過與這種自然物的對話,從而將自身融化在宇宙的蒼茫和安寧之中。勞動的場景從不同的角度展現在那些畫作里,進一步地表現那種本真情懷,勞動正是一個釋放人的原始活力而且直達物質深層的過程,這個過程充滿了無窮的樂趣,它“使人處于宇宙的中心,而不是社會的中心,”;我們可以看到,西西弗斯神話中那個關于人推著石頭上山的、單調不變的情節性動作被改寫了,畫家以“慢鏡頭”,以一再定格和放大的方式,展示和窮盡著采石的全過程,畫中人將石頭從山體中攫起,將它舉過頭頂,懷抱它,背負它,卸除它,搖動它,靠在它的旁邊,或者像禿鷲般斂翅在它的上邊…

在這方面,令人想起一部西班牙影片《牛》,影片中以繁復多變的視角展示了劈柴的過程,在其一再的放大呈現下,觀眾帶著驚訝和新奇的感覺,領略到其中蘊含的力與美,體悟了釋放人體內在能量的滿足和幸福。然而,影片中對劈柴的表現仍然是牧歌式的,是唯美化的粗獷,相比之下,《神話》的調子絕不是幻美的成分,也不是原始活力的單純贊歌——在它的核心調性上,勞動被引入了現代社會緊張、異化和瘋狂的狀態,現代人內心深處的焦慮與沖突感被人與石頭的關系盡可能地摹擬與演示出來,勞動,因而成為了苦刑。

為這個系列畫所突顯的人與石頭的關系,更是一場無休止的搏斗,一場戰爭。最典型的情態出現在其中的一幅畫里,鮮血正從搬石頭的人的雙腿之間流下,而他的背后,成堆的巖石上有熔化成巖漿般的液體往下流淌,人與石頭仿佛都處在沸點之中,兩者之間的戰爭完全可以用“白熱化”來形容。這種搏斗的激烈與殘酷也充分表露畫中人的表情和肌體之中,不妨說,在對這些面孔和身軀的塑造中,尹朝陽回顧了一個從戈雅到弗朗西斯·培根的譜系,其中應該包括了眾多的表現主義者們,例如凡高、蒙克、奧斯卡·科柯施卡,所有這些畫家都繪制了“焦慮的人”,他們的筆觸顯得激烈而敏感,顏料有一種可怕的實體感,他們所繪制的人物面孔和身軀,都具有精神夢魘的重負之下引發出的扭曲和抽搐感,器官因此而變形,甚至模糊不清;

在《神話》之中,精神夢魘具化成了石頭,具化成了人與石頭之間的搏斗,人體的扭曲和變形的理由因此來得更為具體,當人奮力地舉起一塊石頭時,他全身的肌肉和表情都自然地處在極度緊張的狀態之中。尤其值得一提的還有《神話》畫面中經常會出現的那種劃線,它們呈圈狀環繞人體。

培根曾經以這種劃線表現人體被壓抑的活力,而在畫面效果上顯示出的是一種“鬼怪式的花哨”。而這種劃線在尹朝陽這里得以被巧妙地運用,它們像血痕,勒痕,從用力過猛的身軀上綻裂、飛濺到空中,成為了被掙斷的鎖鏈,彰顯傷痕與暴力的記號,另一方面,可以將它們比喻成內在能量的射線,仿佛內在的痛苦和欲望終于在苦刑之中被引渡,轉化為虛空中的狂喜體驗。

紅線也給畫面帶來了悸動感,粉碎了古典的平衡和呆板,空間更為立體可感,同時彌散著不安定的、不可定義和不可名狀的因素,仿佛畫家有意用它們來充填理念與“圖解”的可能裂縫,以非理性的活力消解了單一化的理念。《神話》中有一幅關于面孔的特寫,那是一張如同戈雅災難畫里的那種青面獠牙的魔怪面孔,這種異形的出現仿佛在證實,即使是英雄也已經因為無法忍受漫長、孤獨而殘酷的苦刑,而喪失了善的追求,邪惡成為了他的精神主宰,他已經徹底地異化了。從主題上而言,尹朝陽筆下的這張面孔已經取締了加繆筆下的“現代英雄”,加繆在那篇著名文章的結尾處說:“攀登山頂的奮斗本身足以充實一顆人心。

應該想象西西弗斯是幸福的。”換句話說,假設處于勞役過程中的西西弗斯是絕望、歇斯底里的,不斷地發出惡毒的詛咒,那么他的意義等于不存在。只有在苦刑之中體驗到圓滿意義的人,才能提供一種個人英雄的樣本,不妨說,“充實”和“幸福”正是加繆為西西弗斯這個原型添加的道德基座。

但是,在尹朝陽的這幅肖像畫中,這個基座被打碎了。我們可以看到,在尹朝陽對于英雄和神話題材的關注與癡迷之中,正隱含了一種愿望:藝術家在當今的年代里、仍然能夠繼續扮演起英雄式的人物。而西西弗斯這個神話人物本身就是雙重的象征,象征人類荒謬處境的同時,也象征著重復不斷的個人努力與孤獨的創作命運。超人的意志力,正是英雄和依照英雄形象塑造自我的藝術家的一個標志。在尹朝陽的幾個系列畫之中,如果說《失樂園》是關于破滅的愛情神話的挽歌,《廣場》與《烏托邦》是關于破滅的意識形態神話的挽歌,那么,《神話》更具精神的自傳性,它可以視為一種藝術家自畫像的變體,是關于個人意志的頌歌。

然而,這一頌歌依然隱含著這樣一個懸而未決的矛盾:藝術家的英雄夢是應該卸下的負擔,還是應該以個人的強烈意志去創造的神話?喀邁拉也出自希臘神話,它是一個怪異的精靈,有獅子的頭頸,山羊的身軀,巨蟒的尾巴,隱喻為幻想、空想、妄想;

在波德萊爾的散文詩集《巴黎的憂郁》里有一篇小文,題為“人人背著喀邁拉”,詩人在開頭描述的背景,與《神話》中的背景顯得很相似:“在遼闊的灰色天空之下,在塵土飛揚、沒有道路、沒有草地、沒有一顆薊草、沒有一棵蕁麻的大平原里,我碰到好些彎下身子行走的人。他們每個人的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的喀邁拉,沉重得像一袋面粉,一袋煤炭,或是一個羅馬步兵的裝備。”有趣的是他沒有用巖石來做比喻,或許他認為,巖石已經成為了西西弗斯的專利。

接下去,他描述了怪獸如何緊緊地鉗制和壓迫著背負它們的行人,那些人則毫無怒意,面孔疲憊而嚴肅,并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里,“他們露出注定要永遠抱著希望的人們的逆來順受的表情緩慢前進”。而結尾是這樣的:“有好一會功夫,我堅持著要弄懂其中的奧秘;可是不久,不可抗拒的‘漠不關心’向我襲來,比起那些被沉重的喀邁拉壓著的人們,我卻是被‘漠不關心’更沉重地壓垮了。

”這個結尾是頹廢的,作者將批評的刀尖轉過來對準了自己。這位開啟了現代主義想象的詩人,同樣深懷英雄主義的夢想,然而,他最終陷入了“漠不關心”之中,他將舉止顯得懶散而冷漠的紈绔態度視為“墮落時代的英雄主義的最后閃光”。尹朝陽的《神話》系列里有一幅,巨大的石頭幾乎占滿了整個畫面,相比之下,畫中的人經過了激烈的掙扎,松弛了下來,形將癱軟一般,渺小,無能,心有不甘而黯然神傷,儼然已經放棄了與石頭的搏斗,在這個英雄主義調式的系列里,尤其是與其中表現了英雄那巨人般的體魄和能量的畫面相對,這幅畫中的人甚至顯出了一種酸楚的滑稽感——這里,我們確知反諷已經介入了他的繪畫,并且,可以理解為一種自我反諷,它并非是紈绔式的慵懶,然而,確實不再繃緊他全身的肌肉,不再保持激昂而單一的斗姿,好像一切都已經難以為繼,在畫中的英雄卸下了石頭的同時,藝術家自己也仿佛卸下了英雄夢,任憑那巨大的石頭像烈火般燃燒和蔓延,包圍我們,緊緊地擠壓、烤炙我們,并且溢出整個畫面,它以全部的沉重、堅硬和尖銳使我們窒息,反襯出我們脆薄如剪紙般的生命。

但是,這樣的畫面真的意味了終結嗎?意味著個人力量的消失和對精神追求的徹底放棄嗎?不,這生命無言而動人,仍然站立著,呼吸著,正因為它有勇氣將自己置于悲劇的深處,做一種自我的檢視,它反而更具道德的透明感,也更有力地消解了圖解的危險。2006年3月Myth,orAnIllustrativeDangerByZhuZhuTouseaseriesofworkstoexpressonesubjectmatterisexplicitlydifferentfromasinglework.Asforseeing,whenweseeoneofthecharmingworks,wewouldliketolingerawhiletolookatitwithourselvesmingledintothedeepofthepicturesurface,whichseemsbeingenlargedasaworld.Butwhenwefaceaseriesofworks,thenthewholeexhibitionmadeupoftheseworks,wewillfeelmorepassive,forwhenweentertheexhibitionspace,wearesurroundedbyamini-world.Tosomeextent,webecomecaptiveandimprisoned;

toputitanotherway,thephysicalsenseoftheseriesworksismorepowerful,anditindeeddominatesthespacetocreateanewspacebyitsquantityandvolume,theartistthenseemsplayaroleofatemporary‘creator’.Behindtheglory,however,theartistisanotheractor,aprisoner.Seriespaintingsareatime-consumingproject,duringwhichtheartistnodoubtworkshardmonotonously.Hisworkingisalwaysfollowedbydistress,suspectandanxiety.Whentheprojectcomestosomestage,hemayfeellost,oreventhinkofgivingitup.Thus,hemightreturntotheoriginalstartingpoint,rethinkhismotiveonifheisworthspendingsuchmoreenergyandtimeonit,andeventhereisanymeaninginit.Thenoteon‘Myth’madebyYinZhaoyangwouldberegardedasaproofforthisactivity.Herecallsoneafternooninsummerinaratherfranktone,thatonthewaytohomehefoundabigstone,‘Itsattherequietlyontheroadside,voiceless,pale,andhard.AllofsuddenIwasmovedinexplicably,forabouttwominutesIstoodtherewatchingthisstone,thenIwentbackwithaheavyheart.’Atnightthestonewasmovedtohishome,duringthefollowingdays,hehopedtonamethisstone.Sohelookedupfordictionaryforaninspiration,andhefoundanentry‘myth’.Thensuddenlytheimaginationwasthere.WhenherelatedthestonetoSisyphus,DavidbyMichelangelo,alegendaryheroKuafurunningaftertheSun,theFoolishOldManYuGongremovingthehill,andnamedit,itbecameathoughtashissubjectmatterofpainting.Onesentenceinhisnoteisworthnoting,hesays:‘Althoughfarfetched,oreveninthedangerofexplanationthroughillustration,Iamstillmovedandshockedbythesplendid,tragicpowersurroundingtheseheroes.’Thatistosay,theoriginalideaforthisserieshasincludedsomeself-doubt.Herevealsthisfactof‘dangerousillustration’.Ithinkthatduringtheprocessofhisconfirmingthepaintingimages,thisdangerwasstilllatent,likeatrapreadyforhimatanytime,catchinghimatsomecorneroraseeminglyflatplace.Buthetriedhisbesttogoaroundit,hisawarenessandintrospection,talentandbraveryarerevealedcompletely.Butitdidn’tmeanthedisappearanceoftrapandtheremovalofdanger,infact,everyartist’sstyle,likeadual-bladedsword,wouldmeancertaindeviatingwhileconqueringtheaudience.Hispaintingsshowakindofindividualheroism,whichissorareinourtimes.Thecontemporarypaintingcircleisfullofqueernessandnamby-pambyism,vulgargameandspiritualcompromise.Sowhenthisyoungartistemergedwithcriticalattitudeofdistainandantagonism,helookedquitedistinctiveofothersandwellacclaimed.Infact,howevertheoutsideworldundergoeschanges,intheinsideofhuman,therealwaysremainsanadmirationofheroes,anaspirationformoralreturn.WhatYindoesjustsuitsforsuchinternalneeds,hispaintingsareimbuedwithmoralaestheticismandpower,andstimulatelifetoreleaseoverwhelmingenergy,jumpingoutwardsfromtheabysmofnothingness.Notwithstandingthereindeedexistsapossibilityofsuchdanger:themoralbeautyinartiseasilywelcomebytheaudienceandalsoeasytoturnintodownfall,formoralityisjustanillustrationofreligion,mythologyorphilosophy,thebiggestshortcomingoftheseimagesistorevealthesourcesofideas,maketheworksfullofsermons,lookingrigidandshallowandanalogoustotheideologicalrhetoric.Thus,whatiscontainedinthemindoftheartistasbelieforidealisalwaysambiguous,theyappealtotheaudiencenotbytruevalue,butbytheexpressiveimages.Asforthespiritualitythatwecanfeelinthistimes,theseimagescanonlyputthemselvesintheabysmofnothingness,whileittriestodemonstrateakindofpostureofflyingandclimbing,itisreadytolookforthegroundingforhisposition.Weofcourseknowthatthesekindsofcreationshaveproducedsomemorehigherexamples,whichshowthatalthoughtheworksareillustrativeandsymbolic,theycouldberegardedasimaginativeautomatism,andtheartistshakesandsubduestheaudiencebytheoriginalimages.IIThesubjectmatterof‘Myth’itselfoughttobearguedfirstofallaboutitsexoticism,thereisakindofintrinsicestrangementculturally.Asweknow,inthe1980s,ExistentialismevokedagreatrepercussioninChina,andCamus’workswerewellwidelyread.HiscriticalessaysonSisyphusmythandthenovels‘Outsiders’and‘ThePlague’werepopularamongChinesereaders.UnderCamus’pen,Sisyphuswaspunishedtopushthestoneinthehellsymbolizingthemodernherointheabsurdhumanconditions.Whathestoodforas‘glorious,tragicpower’isjustwhatYinlikestoneed.Actually,whenYinthoughtofthissubject,hehadalreadyconsideredtheChinesemythologysuchasKuafurunningaftertheSunandtheFoolishOldManremovingthehill.Buttheywereplacedintoalatentcontext.Itseemsstrangetoselecttheremotemythratherthanthelocalone,andyetitwillbemoreeasilyexplainedifthe‘stone’orYin’sowntemperament.Kuafudoubtlesshasastrongheroism,andtheimagerelationbetweenmanandtheSunwouldbeoutstandingifthisstoryistransformedvisually,thoughthehill-removingbytheFoolishOldManisjustademonstrationofmanandstone,akindofstubbornnessisembodiedinhim.ItisonlyuntilthedaysofMaothatheisendowedwithasymbolofpersistenceandperseveranceastheincarnationofheroesadvocatedintheTheoryoftheClass.InChinesemythology,whatissimilartoSisyphusisthestoryof‘TheHolyBirdJingweifillingthesea’.Sheshowsahero-likestruggleachallengebyafinitelifetotheinfinite.Thatthescreesfallingintotheseaandthehugestonesbeingpusheduptothehilltopandthenfallingdownsymbolizeahopelessstruggle.Itcanbeimagined,however,thatascreepickedupbythebeakofabirdlooktoolight,toosatinyforYin’stemperament:hetendstofavorgrandeurandausterity.Onlydotheheavy,cool,hardandpointedstonesconformtohisaestheticattitude.Ascontrast,thenorthern,solidifiedwildnessagainstthesouthern,fluidsearegistersmoreresolutemasculinity.The‘arrival’ofSisyphusmeansthathehastoemploy‘patheticfallacy’topersonifythestoneassignifyingman’sdesireandmentalburden–thestonelyingattheroadsidehasbeenchangedandelevatedtoasymboliclevel,whichincorporatesthemythwithheroicspiritandbecomestheobjectiveequivalenttothatofdesire,anxiety,andpressure.Inessence,thephysicalfeaturesaredrownedandfrombetweentoexpressthenaturalphysicalfeaturesortheideas,hechoosesthelatter.Thismeansthatthereisdisjointbetweenwhatoriginallymovedhimandwhathewouldliketoexpress,butheisacutelyawareofit–the‘dangerofillustration’.Wecanseethattheseseriesofpaintingsarefinallypresentedtous,thephysicalfeaturesoftheobjectsstillremainsandareexpressedtosomeextent.Amongthemsomedirectlydepictthestonesintheirownpartabouttheirpleatsandpoints,desolatenessandheaviness;

atthemeantime,nobodyappearsinthepictures.Inaddition,somedescribeakindofdeepandcalmpicture:thesoft,bluetone,menbendingoverthestones,whoseemtofeelthephysicalnatureforitsmass,shapeandvolume.Man,throughthedialoguewithsuchnaturalobjects,dissolveshimselfintothedesolatenessandquietnessoftheuniverse.Thescenesoflaborarerepresentedinthepicturesfromdifferentangles,furtherexpressinganaturalfeeling.Laborisaprocessofreleasingman’sprimitivevitalforcepenetratingthephysicalessence.Itisfilledwithunlimitedpleasures,and‘manismadethecenteroftheuniverse,notofthesociety’;

wecanseethatinthemythofSisyphustheepidemicscenicactionofpushingstonesupthehillsmonotonouslyistransfigured,theartistuses‘slowmotion’todemonstratetheinfiniteprocessofquarryingbymeansoffixedpatternsandenlargement.Themaninthepicturespicksstoneupfromthehills,raisesitoverhisheads,embracesit,carriesitontheback,removesit,shakesit,liesbesideit,orlingersonitlikeavulture…

ItremindsusofaSpanishmovies‘Bull’directedbyJulioMedem.Themovieshowstheprocessofhackingwoodfrommultipleangles.Undertheenlargementtheaudiencearesurprisedandshockedtofeelitsinternalpowerandbeauty,toexperienceasatisfactionandhappinessreleasedfromhumanbody.However,thepresentationofhackingwoodisstillpastoral,anaestheticroughness.Incontrast,thetonein‘Myth’isnotillusivelyaestheticatall,noramerepraiseofprimitivevitalforce–initscore,laboristransfigureintoastateofintensity,alienationandcrazinessinmodernsociety;

theinneranxietyandconflictsofthemodernmanismimicallyrepresented,solaborbecomesapunishmentTherelationshipbetweenmanandstonesinthisseriesismorelikeanunendingbattleandawar.Thetypicalsituationappearsoneofthepaintings:thebloodisbleedingbetweenthelegsofthemanwhoismovingthestone,againsthimthemoltenmagmaticfluidflowsfrominsidethepiled-uprocks,manandstonesseembeovertheboilingpoint,theirbattlecanbedescribedas‘perfervid’.Thefuryandcrueltyofthisbattleisquiterevealedinthefigure’scomplexionandbody,orwesaythattocreatethesefacesandbodies,YinretrospectedthegenealogyfromGoyatoFrancisBacon,includingmanyexpressionists,suchasVanGogh,Munck,OskarKokoschka.Alltheseartistspainted‘anxiouspeople’,theirbrushtoucheslookedintenseandsensitive,theirpaintsgaveahorriblesenseofsolidity.Thefacesandbodiestheypaintedaredistortedandtwitchedundertheburdenofmentalnightmare,sotheorgansaredeformed,orevenblurred;

in‘Myth’,thementalnightmareisincarnatedasastone,abattlebetweenmanandstones.Therefore,thedeformedanddistortedbodieslookmorevivid,whenmanstrivestoraiseupastone,allhismusclesandexpressionareinanintensecondition.Itisparticularlyworthmentioningthatthescratchlinesinthepicturesurfacesof‘Myth’lookcirclessurroundinghumanbodies.Bacononceusedsuchscratchestoexpressthesuppressedvitalityinhumanbody,andtoshowakindof‘ghostlikegaudiness’inthepictureeffectiveness.SuchlinesareskillfullyusedbyYin,theylooklikebloodtracesandtighteningprints,whichsplashintotheskyfromoverexertingbody,asabrokenchainandamarkofwoundedtracesandviolence.Ontheotherhand,theycanbecomparedtotheraysofinternalenergy,asiftheinternalagoniesanddesiresarefinallyextraditedtobetransformedasecstasyinthenothingness.Redraysbringasenseofvibrationinthepicturesurfacetobreaktheclassicalbalanceandstiffness,thusthespacebecomesmorecubic,inthemeantimetheyemitcertainunstable,undefinableandnamelesselements,asiftheartistusesthemintentionallytofillthegapbetweenideasand‘illustration’,todeconstructthesingleideabyusingirrationalvitality.Thereisaclose-upfaceinoneof‘Myth’series,aslikethatghost-likefaceinGoya’sdisastrouspainting.Suchabnormalshapeappearsasifitisprovingthatitisunbearableevenforaherotohavesolong,lonely,andcruelapenalty,whileheloseshispursuittogoodness,theevilbecomeshismentaldictator,soheiscompletelyalienated.Asforthesubjecttheme,thisfacecreatedbyYinhasputdownthe‘modernhero’describedbyCamus,whowritesattheconclusionofhisfamousessay:‘toclimbthemountainisasatisfactionforone’smind,soitoughttobesupposedthatSisyphusishappy.’Inanotherword,ifSisyphusishopelessandhysteric,shoutingmaliciouscursesduringhisrolling,hissignificancewouldnotexist.Onlycouldhewhohasexperiencedsuchconsummatesignificanceofferasampleofindividualhero.Ortosay,‘consummation’and‘happiness’arejustthemoralbasesCamusbuiltfortheprototypeofSisyphus.ButthebaseisbrokeninthisportraitbyYin.WecanseethattherelieslatentlyawishinYin’sconcernandobsessionwithheroesandmythologicalsubjectmatters:theartistscanstillplayaheroicroleintoday’sworld.AndSisyphusasamythicalfigureisadoublesymbol,symbolizingbothhuman’sabsurdsituationandindividuallyrepetitiouseffortsandlonelydestinyofcreation.Superwillisamarkofheroandartistwhoisbuiltuponthemodelofhero.InseveralseriesbyYinZhaoyang,if‘ParadiseLost’isanelegyofbrokenlovemyth,‘TheSquare’and‘TheUtopia’areanelegyofbrokenideologicalmyth,‘Myth’thenisamorespiritualautobiography,itcanbetakenasavariantoftheartist’sself-portrait,acarolofindividualwill.However,inthiscaroltherestillliesastronglyinsolvablecontradiction:istheartist’sheroicdreamaburdentobeunpacked,oramythtobecreatedwithastrongpersonalwill?

Chimaerais,alsofromGreekmythology,aqueerspiritwithlion’shead,goat’sbody,andpython’stail,metaphoricallyreferringtoillusion,fantasy,mirage;

inBaudelaire’sprose-poetrybook‘TheMelancholyofParis’,thereisashortessaytitled‘EveryonecarriesaChimaeraontheirbacks’,thepoetbeginswiththedescriptionofthebackground,similartotheonein‘Myth’:‘againstthevastgraysky,inaopenplain,dusty,noroad,nograssland,noanythistle,noanysmartweed,Iencounteredmanycrampedbowedpeoplewalking…

.allofthemcarriedabigChimaeraontheirbacks,soheavyasasackofflour,abagofcoal,orasetofRomansoldier’soutfit.’Itisinterestingthathedoesn’tusetherockasacomparison,orhethinksthattherockhasbeenapatentofSisyphus.Then,hedescribeshowthebeastgripsandpressestightlythecarrier,thosepeopleshownoanyanger,tiredbutserious,andtheydon’tknowwheretogo,‘theyslowlyproceed,theyareseeminglydestinedtoholdahopeundersevereconditions.’Theconclusiongoesas:“Forawhile,Iinsistonunderstandingitssecrets;

butshortly,asenseofunresisting‘indifference’attackedme,ascomparedwiththosepeopleundertheburdenofChimaera,Iwascollapsedwith‘indifference’.”Theconclusionisdecadent,theauthorturnsthecriticalknife-pointtohimself.Thispoet,wholaunchedthemodernistimagination,alsoholdsaheroistdream.He,however,fallsdowninto‘indifference’eventually.Hethinksoflistlessbehaviorandindifferentfloppyas‘thelastsparkleofheroisminthedecadenttimes’.Inoneof‘Myth’paintings,thehugestonesalmostoccupyfullythewholesurface;

incontrast,thefiguresletdown,afterintensestruggle,asifcollapsedly,chikenlike,tiny,impotent,unreconciledanddepressed,justlikegivingupbattlingwiththestones.Inthisseriesofheroistmode,particularlyasagainstwiththepicturesurfacesinwhichthegiantlikebodiesandenergyareexpressed,thefiguresinitevenlookasenseoffunniness–whereinwearecertainthatironyhasbeenengagedinhispaintings,anditcanbeunderstoodasaself-ironythatitisnotafloppylaziness,whileheindeeddoesnotneedtotightenhismuscles,nottokeepazealousandsinglegestureforfighting,asifitseemsdifficultforeverythingtocontinue,andinthepaintingswhentheheroesunpackthestones,theartistseemsunpackthedreamofheroes,lettingalonethehugestonesburningandoverspreading,surroundingus,pressingusandscorchingus,evenrunningoverthewholepicture.Itsuffocatesuswithalltheseheaviness,hardness,andacuity,asregistersourweaklifelikeapaper-cut.But,doesthispicturemeantheending?

Doesitmeanthelossofindividualpowerandtheabandonmentofseekingthespirituality?No,thelifestands,speechlessandbreathing,butmoving,becauseitisbravetoputitselfintothedeepoftragedy,totakeonaself-inspection,anditisinsteadtransparentmorally,aswellasdeconstructstheillustrativedangerforcefully.March,2006尹朝陽的“神話”冷林“中國當代藝術”在海外和本土正在被各種熱情、欲望塑造著,但始終是不可捉摸、不可定義。

她似乎成為某種未來的藝術。市場利益和歷史責任在這一時刻密切、雜陳在一起。興奮、負擔、策略、本能在市場利益和歷史責任的相互角力和相互利用中不斷閃現在正在制造的“中國當代藝術”的氛圍里。藝術家尹朝陽就是在這樣的氛圍出現、同時他的藝術通過某種具體性也加強了這一氛圍的緊張感。象中國大多數藝術家一樣,尹朝陽是在接受現實主義教育下成長起來的一位年輕藝術家。

寫實主義成為他最基本的創作方法。而和中國當代大多數藝術家不同的是:他的寫實主義和日常生活的具體性沒有太大的關系,他的寫實主義不具有當代的時間具體性,這是和90年代“新生代”畫家最顯著的區別;同時他的寫實主義也不具有對現實的幽默批判態度,“玩世”在他這里重新又變成了嚴肅。在他的作品中,具體被描繪的事物是和某種目的和理想緊密結合在一起。它們不具有時間性,相反卻和無時間性的永恒、崇高、偉大、理想和悲劇結合在一起。

和古典藝術不同的是:這種結合明顯受藝術家當下的個人意志支配。在《烏托邦》系列作品中,藝術家個人時常出現在我們熟知的“偉大”的、“經典”的畫面里,而天安門廣場周圍的建筑物和雕塑被象征性地寫實出來不是出自對這些具體物的什么興趣,而是刻意強調出一種氛圍,一種自我的英雄主義氛圍。藝術家反復描繪這些具體物,意不在釋放這些具體物的美學意義,而是試圖聚攏起一種個人的能量。在這里,我們看不到藝術家對流行的日常事物的反應,我們看到的是藝術家的一種歷史責任、一種個人理想。而在最近的藝術家《神話》系列作品中,這種個人理想和歷史責任進一步演化為一種對個人理想和歷史責任強行占有的欲望。

藝術家直接借用“西西弗斯”神話故事,但藝術家并不在意這一神話故事的哲理,也并不試圖去表述這種哲理,藝術家真正的目的是通過這一神話故事來展現出一種個人的無法被抑制的能量。從單純的人物形象到人與石頭結合的形象、再到單純的石頭形象,一種不安定的、閃爍的、甚至暴力的因素始終出現在畫面的每一個角落,經典的題材和寫實的技法在這種不穩定中獲得了某種現場感。永恒、崇高、偉大、理想和悲劇在這種現場感中被重新感知,只是它們不再作為一種價值被藝術家追求,而是作為一種能量被藝術家占有。

這種占有是和中國市場經濟快速發展所引發的貪婪有關。在《神話》系列中,“石頭”本身充滿了奇異的色彩,“石頭”似乎成了巨大的“寶石”,西西弗斯的搬石上山精神成了一場對無限利益的追逐。這與其說是一個現代神話,毋寧認為是一種日常現實。藝術家將這樣分裂的兩極奇妙地、無障礙地結合在一起。這是“中國當代藝術”的特色?還是中國社會的特色?抑或是藝術家個人的特色?

現實主義在中國目前召喚的是一個歷史責任還是對現實的占有欲將在一段時間內成為我們的問題和特色。尹朝陽無疑是這一問題和特色的一個特殊的持有者。‘Chinesecontemporaryart’isbeingformedandconstructedbyvariousenthusiasmanddesiresinChinaandoverseas,butitisafterallimpalpableandindefinable.Itseemsbecomingakindofartforthefuture.Marketinterestandhistoricalresponsibilityarecloselyintermixedtogetheratthismoment.Theinter-struggleandinter-usageofexcitement,burden,strategyandintuitionarerepeatedlyreflectedintheauraof‘Chinesecontemporaryart’inprocess.TheartistYinZhaoyangjusthasappearedinthisauraandhisartconcretelystrengthenedsuchintensityaswell.LikemostChineseartists,Yinhasasayoungartistgrownupintheeducationofrealism,whichbecomeshisbasicmethodofpaintingpractice.Butunlikemostofthem,hisrealismhasnothingmoretodowithdailylife,anditdoesnotshowtheimmediatecontemporariness,whichisverydistinctivewiththe‘NewlyEmergingGenerationArtists’in1990s;

andneitherdoesithaveahumorouslycriticalattitudetowardsreality,wherein‘cynicism’reappearedasseriousness.Inhisworks,somethingconcreteisconnectedwithcertainpurposeandideal.Theydon’thaveanytime,andareinsteadincorporatedintoeternity,sublimity,grandeur,ideal,andtragedyofTime.Unliketheclassicalistart,suchincorporationisexplicitlydictatedbyartist’swillatthemoment.Intheseriesof‘Utopia’,theartisthimselfquiteoftenappearsinthegreatandcanonicsceneswearesofamiliarwith,andthebuildingsandstatuesaroundtheTianAnMenSquarearesymbolicallyrepresentednotfortheinterestinthesethings,butforcreatinganaura,aheroiccircumstance.Thatherepeatedlydescribesthesethingsdoesnotmeanthereleaseofaestheticmeaninginthem,buttheaccumulationofindividualenergy.Here,wedon’tseeanyresponsebytheartisttothefashionabledailylife,butakindofhistoricalresponsibilityandcertainideal.Inhisrecentseriesworks‘Myth’,thispersonalidealandhistoricalresponsibilityhavefurtherevolvedintoadesireofpossessingindividualidealandhistoricalresponsibility.YinusesthemythicalstoryofSisyphosdirectly,buthisintentionisnotonitsphilosophicalmeaning,oronexhibitingsuchmeaning,buthistruepurposeistodemonstrateakindofuninhabitablepersonalenergybythismyth.Fromsimplefigureimagestothefigure-stoneimagestosimplestoneimages,asortofrestless,shimmering,evenviolentelementskeepappearingineverycornersinthepictures,sotheclassicsubjectmattersandrealisttechniqueshavereachedacertainsenseofimmediacyinsuchinstability.Eternity,sublimity,grandeur,ideal,andtragedyareperceivednotasapursuitofvaluebyartist,butasanenergypossessedbyartist.ThispossessionmusthavesomethingtodowiththegreedinvokedbytherapiddevelopmentofmarketeconomyinChina.Intheseries‘Myth’,‘stones’arefulloflegendarytunes,theyseemahuge‘preciousstones’,Sisyphoscarryingstonesbecomesachasingafterunlimitedinterests.Itislessamodernmyththanadailylife.Yinwonderfullyputsthesetwodividedpolestogetherseamlessly.Isitafeatureof‘Chinesecontemporaryart’?

OrofChinesesociety?Orofartisthimself?WhatrealismatcontemporaryChinacallsforisthatahistoricalresponsibilityorapossessiondesireofrealitywillbetheproblemsandfeaturesofoursinthelongerperiod.YinZhaoyangisnodoubtaspecialistpossessorofsuchproblemsandfeatures.石頭后記一、從石頭說起…

“很久很久以前…”是一句飽含很多滄桑味道的話。準確的說法開始于五年前,這短暫而又漫長的五年!那些沉積于胸的過多的滄桑與感慨時時溢出!即使有未老先衰的恐懼,我也已經開始接受由于時間的逼迫而不得不接受的成熟,那或許是一種被迫的坦然,但它畢竟是一種更為進步的態度,對過去的五年,對一切事。我真的曾經在回家的路上邂逅過那塊石頭嗎?或許吧!

但它真如我想象般描述的那么充滿傳奇嗎?出于本能,事隔五年我開始對自己的描述充滿了懷疑,甚至因為自己使用了過于動情的語氣而羞愧難為情。因為任何時候,過分的煽情都會導致矯情。那就像一個氣味難聞的陷阱,令人無法忍受,心生警惕。至于那塊石頭,那不過是一塊再普通不過的石頭。在那一帶這樣的石頭隨處可見,它只不過是農民用來放在馬路邊上,以防止來往的車輛過近的靠近他們的房屋。

因為偶然的一瞥或是過份的注視,它被我在某個夜晚沖動地搬回了家。回憶這個事實使我對過去的記憶產生了強烈的動搖!聊以自慰的是所謂記憶的真實已不再是我的追求。“神話”已經出現,雖然它可能來自一種謊言。二、解釋《神話》毫無疑問,所有這些命名為《神話》的畫都是我編排出來的,文明的說法是虛構。

字典里關于“神話”的解釋有兩個:一、名詞。關于神仙或神話的古代英雄的故事,是古代勞動人民對自然現象和社會生活的一種天真的解釋和美麗的向往;二、指荒誕的無稽之談!既然原有的意義已經無數次的被歪曲,我的穿鑿附會即使稍嫌勉強終不過暗合了荒誕的無稽之談的本意。《神話》是個故事,故事的中心圍繞著一個人和一堆莫可名狀的石頭,以及一個無所不在的逼仄的氛圍。

面對這些元素我動用了強烈的企圖,賦予它們光彩,去影射我周圍紛繁的世事,進而實現自己妄圖再現一個心理現實的野心。從六年前第一張草圖開始,生活里彌漫的對抗、掙扎和野心,在六年后的今天竟無絲毫的減弱。即使進退之間不再狼狽而稍顯從容,這些許的喘息從容也從未改變我對這個心理現實的悲劇認知!但《神話》畢竟是謊言的升華,充滿了散發著悲劇氣息的浪漫和驚奇!

三、和“西緒弗斯”無關語言總是充滿了吊詭和歧義。這是我在成熟之年里越來越深的體會。“西緒弗斯”是誰?我的故事真的和他無關嗎?那更像是假象中的一個儀式,從我有限的理解出發,我只能讓自己的行動聽命于一種更為強大的沖動——把一切在腦海里瘋狂或愚蠢的念頭轉化為作品本身這一物理現象的事實。某些時候,我成功了。那些形象并沒有因為春去秋來的五年擱置而模糊,它們如同被冬眠的猛獸,一旦掙脫溫度的枷鎖就以一種更為兇猛的力量和速度在我的頭腦里呼嘯奔突,我只能以更為強大的理智和自以為是去盡力捕獲它們,一一收服。

動作僵硬、氣喘吁吁、已在所不惜!此時此刻它好像真的和加繆筆下的那個人無關。我會短暫沉浸在捕獲的喜悅和沮喪中,樂此不疲,心無旁物。四、“活著”西緒弗斯的故事本身充滿了說教和強烈的使人警醒的企圖。那畢竟是關于一個人的故事。我更愿意把這故事看成一種態度——自我的奴役和放逐。

那會比警醒和說教來的更加意味深長。“人生不美好,但很短暫”是我最近常常念叨的一句話,它來自一個美國的導演。這泄漏天機的斷語一下子泄了生活的底。于是所有的線索糾結成一根麻木的繩索套在大多數人的身上,不能自拔也不想自拔才真正的透出了些許悲劇的血腥味。活著為了活著本身——我對此深信不疑。

因為我正在用自己白花花、金燦燦耀眼的生命去印證這句話。五、粉碎我曾經在很小的時候聽見一個伙伴訴說他對一只扣子的仇恨和憤怒。他說每當看到一只單獨的扣子放在手掌上他就無法忍受。內心激蕩的憤怒和莫名的仇恨促使他用錘子把那只無辜的扣子砸的粉碎,唯有此才能使他那無比偏執又緊張的心松弛下來。

種種的憤懣和抑郁最后只能有兩個出口。生硬的消化和更為生硬的爆發。選擇相對理智的沉默也并不能回避內傷的萌生。于是總有人選擇更為極端的爆發,而爆發的歸宿卻是粉碎。這行為帶有極其偏執的無意義——它們殊途同歸的唯一目的地。六、結尾時光荏苒。六年前的我曾看到許多人都或大或小的揣著一塊石頭踔然獨行,他們緊張,野心勃勃,脆弱并且易受傷害。六年后的今天情況令人絕望的雷同。我想起一句老話:“太陽底下無新事!”二零零六年三月PostscripttotheNotesontheStonesI.FromtheStoneson…

‘Longlongtimeago…’isoneofthebittersentences.Toputitexactly,itreferredtofiveyearsago,howshortandlongthatfiveyears!Howthatdepressedfeelingsbeerupted!EvenifIfeartheprematureaging,Ihavebeguntoaccepttheunacceptablematurityagainsttheoppressionoftime,oritmightbeaforcedeasiness,butitisafterallamoreprogressiveattitudeforthepastfiveyearsandallwhathappenedbefore.DidIreallyencounterthatstoneonmywaytohome?

Perhaps!ButisitreallysolegendaryasIdescribe?Afterfiveyears,duetoinstinct,Ibegantosuspectmydescription,evenIfeeluneasyforwhatIsaidemotionally.Foranytime,beingoversensationalwillleadtobeingaffectedlyunconventional.Thatisasmellingtrap,unbearableandwarning.Forthatstone,thatisaverycommon-lookingone.Suchastoneisavailableeverywhereinthatplace,usedbythepeasantstoputontheroadsidetokeepthetrafficfromnearingtheirhouses.Becauseofanoccasionalglimpseorover-gaze,itwascarriedbacktomyhomeimpulsivelyonenight.WhenIrecallthisfact,Ifeelsouncertainaboutmymemory!

WhatIamjustsatisfiedisthattheso-calledrememberedtruthisnotwhatIlookfor.‘Myth’hasappeared,despiteitmightcomefromalie.II.Explaining‘Myth’Undoubtedly,allthesepaintingsnamedas‘Myth’arefabulizedbyme,whatissaidaboutcivilizationisfictitious.Therearetwoexplanationsabout‘myth’indictionary:1.noun.Astoryofancientheroesaboutimmoralsormythology,akindofinnocentexplanationandanaspirationonnaturalphenomenaandsociallife.2.somethingabsurd.Sincetheoriginalmeaninghasbeenabusedrepeatedly,myeisegeticalexplanation,evensomewhatreluctant,mightbecoincidentwithsuchfantastictale.‘Myth’isastory,centeredbyapersonandapileofnondescriptstones,aswellasadepressingimmanentambience.Facedwithsuchelements,Icouldn’thelphavingastrongintentiontoglorifythem,toimplythosetumultuousworldlythingsaroundme,then,torealizemyambitionofrepresentingaworldofmind.FromthefirstdrawingImadesixyearsago,mylifehasbeenfullofconfrontations,strugglesandambition,andeventodayaftersixyearswithoutanyhintofsubdual.EvenifIdon’tfeeluneasyanymoreinsuchdilemma,theseleisurelinesswillneverchangemytragicawarenessofthispsychologicalreality!

‘Myth’,however,isasublimationoflie,whichispermeatedwithromancesandwonderswithtragictones!III.Ithasnothingtodowith‘Sisyphus’Languageisalwaysfullofeerinessandambiguity.ThisisadeepeningexperiencethatIgotinmygrown-upyears.Whois‘Sisyphus’?

doesmystoryreallyhavenothingtodowithhim?Thatseemsmorelikearitual,andfrommylimitedunderstanding,Icanonlymakemyactionstakeordersfromamorepowerfulimpulse–transformallthecrazyorfollyideasintotheworksasaphysicalfact.Sometimes,Iamsuccessful.Thoseimagesdonotbecomeblurredafterfiveyears’suspension.Theyarelikethebeasthibernating,theywouldroarmorerapidlyandloudlyinmymindoncetheygotreleasedfromthechainsoftemperature,whatIcoulddoistocapturethemonebyoneinamorepowerfulrationalityandself-righteousness.Evenstiffandbreathless,Iwillsacrificemyself!

AtthemomentasifithasreallynothingtodowiththeherowrittenbyCamius.Iwouldbedrownedmyselfinmyhappinessanddepressionofcapture,tirelesslyandintently.IV.‘Lived’ThestoryofSisyphusisfullofsermonandstronglywarningambition.Thatisafteralloneperson’sstory.Iwouldliketoregarditasanattitude–self-slaveryandself-exile.Thatwouldbemoresignificantthanwarningandsermon.RecentlyIoftentalkofthat‘lifeisnotwonderful,butsoshort’,whichisfromanAmericanmoviedirector.Sucheternaljudgmentatoncerevealsasecretoflife.Andthenallthehintsareentangledintoasenselessrope,whichharnessesmostpeople,theydon’twantandcan’tdrawoutofsuchsomewhattragicbloodiness.Toliveisforlivingitself–Iholdsuchbelieffirmly.BecauseIamprovingthissentencewithmygloriouslife.V.BreakingWhenIwasakid,Ionceheardthatayoungpalsaidhishatredandangerataclasp.Hesaidwheneverhesawalonelyclaspinhispalm,hecouldn’tendureit.Thatexcitingangerandnondescripthatredmadehimhammerthatinnocentclaspintopieces,onlydidsuchactionmakehimfeelrelaxedforhisintenseandparanoiacmind.Thereareonlytwowaysoutforsuchangersanddepressions:stiffdigestionandmorestiffexplosion.Tochoosearelativelyreasonablesilencecouldnotavoidtheemergenceofinnerhurt.Andthensomeonealwayschoosesamoreextremeexplosion,butthedestinyofexplosionisthatbreaking.Thisactionisimbuedwithquiteparanoiacmeaninglessness–theonlydestinationoftheirdestiny.VI.ConclusionTimeelapsesquickly.Sixyearsago,Ioncesawthatmanypeopleheldastone,bigorsmall,intheirclothes,walkinglonely,nervous,ambitious,weakandvulnerablyhurt.Sixyearslateratpresentitissame.Irecallanoldsaying:‘nothingnewunderthe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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