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外表,他樸素得不能再樸素;聽聲音,他顯得和藹可親。結束電話采訪時,旁邊的同事忍不住說,對于吳老“斗士”的印象完全打破了,或許我們更應該把吳冠中先生看作歷經坎坷又充滿智慧的老人,這次的捐贈其實是完成了一生的心愿。他溫和而篤定,他風趣也大氣,透過我們的音頻,希望大家可以更加了解這位藝術家的想法與當下的狀態。據不完全統計,在此次捐贈66幅作品給上海美術館之前,吳冠中先生捐贈給大英博物館、故宮博物院和中國美術館等公立機構的作品已有87件。
現在,捐贈規模已經達到153件。吳:最早有捐贈的想法是到西方去的時候,過去有很多限制,海關比較嚴格,比如到大英博物館辦展覽,前后申請就用了一年。我當時想把重要作品放在國外的博物館,辦展會很方便。現在我的看法改變了,中國站起來,文化和各方面都改變了,相反的西方要看我們中國了。
我想我的作品作品應該擺在國內,他們要看吳冠中的作品就要到中國來看。早期我到西方學習過,總覺得西方好像比較重要,現在我覺得中國更重要,所以要把作品放在中國。中國選哪里呢,放在上海。上海的文化工作跑在前面,藝術活動比較多,交流很方便。2005年我在上海美術館辦了回顧展,他們的工作態度、各方面操作都很理想。
我的作品中國美術館已經有了,重點放在上海,最重要的作品在上海。李:捐贈的作品在您的創作歷程中占到怎樣的地位?吳:相當重要的位置。在2005年辦展時,我已經捐給他們幾件,加上這次的,一共有70多幅。數量很多,包括了我每個時期的代表作品。通過這些作品,可以看到我的作品全貌,基本整個的變化都可以體現出來。挑選捐贈作品的標準,一個是作品本身重要,另外一個要是不同時期的,可以看到吳冠中的發展,前后的創作面貌。
李:這次捐贈之后,您自己還是保存著一些作品吧,以后還是會捐給上海美術館嗎?吳:我的作品有很多在博物館、在海外、在藏家手里,當然還有很多作品舍不得放的,最好的東西總是不放手,現在上海美術館的地方有限,他們給我開個專館展覽的話,不可能把全部畫展出來,要輪流展。從上海的發展來看,他們肯定要建大的美術館,地方多了,我再捐贈更多作品,建立作品的完整體系。
吳:我在家里還是比較有威信的,家里不吵架,從來不為經濟什么的吵架,我可能屬于獨裁吧。我的作品是為了人民的,不是遺產,錢和房子屬于遺產,可以分掉。但是作品要給國家、人民,給大家看到。這一上他們了解我的心態,基本我要捐哪個他們都沒有意見。吳:我在世的時候完全可以執行,我走了之后他們不執行了,我想還不至于這樣的情況。
我在世的時候盡量安排好主要的作品,我看得見。我就是一個很主動的人李:您把自己不滿意的畫毀掉,把捐贈和出版全集都親自安排好,我們寫了一段文字,說您是一個主動的人,是這樣嗎?吳:是的,我就是這樣。全集是湖南美術出版社建議的,我的孩子們做了很多工作,吳可雨為了這個全集出了很多力量,他們編的過程中有問題會來問我。現在孩子的精力很好,,沒有他們就困難多了。畫一出了藝術家的門就管不著了,是好是壞,都背著你的名義全世界轉了。
看到我的不好的畫被收藏了,心里很難受,但是拿不回來了。所以要在沒出門前毀掉,不讓它出去。出去之后就不能管了。當然假畫是另外一回事情,是犯法的,但是我不放不好的畫出去。李:您去年對藝術界的一些現象和體制發表了自己的看法,這些是您真的想說的,還是媒體有誤解?吳:是我非常想說的話,局部的可能有些誤會,基本的精神是我的精神沒錯。誤會的部分比如“中國當代美術水準落后于非洲”。
其實是我80年代去非洲的時候,他們的藝術都是西方的現代派,也就是說對于現代派非洲早就開放了,但我們那時候還沒有進來,比非洲落后是從這個思路講的,并不是說今天中國的藝術落后于非洲。吳:是的。沒有必要搞那么多官僚衙門,全世界沒有哪個國家養這么龐大的機構,所以基本是要取消的。畫家是要從苦難中掙扎出來,養是養不出來的。吳:基本上是要取消的。
畫家要生活,國家大量買藝術家好的作品,要給他們獎勵。吳:我對多少周年一點興趣都沒有,一輩子沒過生日,覺得生日不值得也沒必要宣揚。但是他們說為了祝賀上海捐的畫,做紀念才搞展覽,這個我同意,如果是為生日我就不同意了。吳:作品很多不一樣,那時很多作品在海外,借起來很麻煩。這次會把海外的借回來,這次捐贈的60多幅都是很精的,國內很多都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