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8日,上海證大現代藝術館將舉辦一個特殊的展覽《轉向抽象:1976-1985上海實驗藝術回顧展》。策展人王南溟借這個展覽表達了三點看法:一是展覽截止于名聞遐邇的“85新潮”發生的1985年,希望由此回顧那些“85新潮”美術運動的先聲,從而把那些被歷史湮沒的展覽及其作品、文獻再現給今天的觀眾;二是著眼于上海,說明中國當代藝術破土萌芽時期上海所起的特殊作用;三是設定了“轉向抽象”的主題,說明此后1990年代上海轟轟烈烈的“抽象畫”之風其來有自。這些使這個展覽有了特殊的分量,也給了我們一個機會,為讀者來梳理1980年代初上海現代藝術萌芽時期那段不為人知的歷史,重新認識那些藝術家的市場價值。
一、策展人語:尋找歷史真相發掘活性基因對于中國當代藝術而言,盡管對照世界當代藝術的發展歷程與成就的時候會有種時空倒錯、晚發遲到的感覺,也沒有結下足夠自豪的豐碩果實,可是就我們的當代藝術并不漫長的發展史來說,我們必須知道曾經有過什么樣的努力,尤其是在那特定的歷史性復蘇時段里,曾經發生過哪些值得關注的當代藝術事件,同時在梳理的過程中進行更為深入的審視,發現具有歷史意義與價值的活性基因。
由我和于佳婕著手進行的“1976-1985上海實驗藝術回顧展”正是針對這種藝術史寫作中所出現的問題的討論,2008年5月展覽在上海證大現代藝術館舉辦,內容分為兩大部分,1976-1985期間上海實驗藝術家創作的作品回顧展。對這些藝術家的采訪,盡量記錄這些藝術家在當時的創作狀況和藝術思想的演變過程,并作為文獻資料出版。
我不喜歡走別人的老路,我喜歡盡可能的超越,我就是想把我心理的東西拿出來。所以,在1978年年底的“十二人畫展”上我拿出來的所有作品都是為那個展覽創作的。說實在話,當時沒有一個畫展比“十二人畫展”更好,那是精神解放,是一股沖勁。
那個時候的來看展覽的人很多,可能是我們做了他們想做的東西,我感覺要推動一樣東西就要有自身的東西拿出來,好的與不好的都拿出來。“十二人畫展”時期中國還沒有開放,有很多題材和畫法都被排斥,藝術家都是在家里作畫,也不能公開展覽。當時我們這12人就領先一步了,堅決要把那些作品拿出來展覽。我們動員了一切可以動員的志同道合的朋友,最早是沈天萬,還有他的學生錢培琛,徐思基、韓柏友以及黃阿忠。
本來名稱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想來想去都好像太普通,最后一數一共12個人,就“十二人畫展”算了,于是就這樣定了下來。當時場地設計是個X形,蠻有特點的。而展覽無論是從主題還是從技法上看,都具有新意。比如當時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我兄弟陳巨洪,他畫的《托普的水墨畫》在當時很轟動。還有韓柏友,當時他就用毛筆畫白描;孔伯基的畫法也比較古怪,他是用油畫棒畫在宣紙上,用手在上面拈。另外像沈天萬、陳鈞德等,他們的油畫完全都是西方印象派一路的,這在當時都是很難參加展覽的,或者很難為當時的主題性服務的。
而參觀展覽的觀眾是空前的,大概一天要好幾千人。搞美術最大的好處是圖像,一下子就明白了。所以到八四八五年全國展開現代藝術運動的時候,那些圖像在我看來已經是很陳舊的東西了,但對于中國來說還是有益的。必須有這樣一個階段,搞搞玩玩。1970年代后半期大家都想從中國傳統文化這個角度上去尋找藝術樣式,語言上有所突破。
當時上海很多藝術家對西方現代藝術認識上或者視覺上可能比外地畫家要早一些。我感到這些東西是西方的東西,當時有這樣的一個愿望:我們能不能找一找我們自己的東西。所以就做了一些抽象的東西。我的抽象畫得益于在敦煌受到的震撼和后來對東方哲學的領悟,我用了很多物質材料,東方式的物質材料,木頭、紙、石頭、碳條,自然元素的東西。
最早我記得在戲劇學院孔伯基做了一個展覽,我拿了一批黑白的抽象畫。此后在復旦辦過一個展覽,我參展的作品使用一些木片、石頭、玻璃之類的材料,因為我喜歡的是使用這些自然元素加入到作品當中去,受東方傳統文化的影響比較多,李山做的是一些圖騰的符號,還有一些抽象的作品。第一天是預展,來了很多人看,有很多學生,青年藝術家,還有些比較有名的藝術家都去看了,包括戲劇學院的馬列主義研究所也組織學生來看,其實是來審查的,然后就給封掉了。那個時候正巧是“反精神污染”,這個畫展馬上就變成一個事件了,作為反精神污染活動中的上海的一個案例,再后來就出現了一些批判性的文章,當時有8張作品被批判,其中有4幅是我的作品。
1983-1985年間,很多人都在探討中國文化,因此周邊擁有這樣一種氣氛。通過對老莊哲學理解以后,我就開始創作“互補”系列,而在此之前,我已經有了形式的研究。因此,我最早的“互補”系列都是集中在1983至1986年之間。1985年,調到油雕院并開始畫大畫,第一張就是《生命孕育》,當時就慢慢開始找一些形式上的東西,雖遭批評但仍舊堅持畫下去并更往前走:從孕育到死亡一共有五張畫,有孕育,少年,青年,壯年,老年到人死,我就這樣描繪一個人的生命過程。
1986年上海海平線展覽,我拿去五張畫都是“互補系列”,那是“互補”系列第一次露面,當時繪畫界的很多朋友都覺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互補系列”真正的被社會承認,是1989年第七屆全國美術作品展,對于我來說那是是一個轉折,也是社會的一個轉折。我記得有一個比較新的版畫展,好像是1985年。
當時我參展的,是有點抽象的版畫作品。這個版畫展是針對老的版畫的。當時有人對美協不滿意,然后找到我,于是就做了一些年輕藝術家的展覽,打破了版畫界的老面孔。參展的版畫家大概有十幾個人。當時展覽效果很火熱,引來上海美協的干預。上海美協主席沈柔堅找我們談話。現在的人無法想象當時的那種情況的。但我們還是比較堅定,所以就辦成了這個展覽。展覽還有藝術家交流座談會,后來版畫展還做了第二次、第三次,效果還不錯。這次版畫展后我有了很多想法,1985以后我出國了,后來去了維也納進修,開始接觸當代藝術。
這個“圓”系列誕生在84、85年前后,我當時一方面對老子的《道德經》感興趣;另外一方面在抽象畫上也摸索了一個階段,特別是各種顏色的,有的是用油畫的,但感覺基本風格都不行。“圓”系列出來以后感覺找對路子了,和老子的思想比較接近——大象無形。當時很簡單的。第一張嘗試是畫黑色的,后來又畫了一個灰的。第三張好像磁力線一樣。后來有一天,我感覺不太像一張畫,有點像一個物理的什么圖,不像一個藝術品。
藝術是手工的、表達情感的。后來我就畫了“圓系列”當中最有代表性的作品,短的線條充實在圓當中,起到一種烘托的作用。1978年,上海戲劇學院舞美系與美術系的學生和其他院校的學生一起做了一個名為“野薔薇”的展覽。展覽發起人除了我本人,還有夏雨冰,錢培森以及其他學生和社會上的一些年輕藝術家,很多人名字都不記得了。
作品就擺在禮堂里,展出的作品基本上是繪畫:油畫、水粉、水彩什么都有,其中以人物和風景為主,但已經不是非常寫實的人物和風景,開始半抽象、印象派風格、立體派風格、畢加索風格,當時的初衷可能是反對體制內的教育和當時官方的所謂正宗的美術模式。如果沒有當時那種朋友之間的想法,可能也就不會走到今天。我當時很快就開始畫抽象水墨了,一直到現在20多年了。
如果說,其他藝術家是用西方的藝術手段來表達東方的一種思想,但我不一樣,反過來用東方的材料和手段來表現西方的東西。我比較強調個人的東西。上學的時候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要畫得新。所謂新就是跟我們受到的傳統教育不一樣,要標新立異。水墨這種藝術帶來的偶然效果很多,這也是吸引我的一個因素。這樣可以帶來你預想以外的一種你自己覺得比較滿意的效果。周長江拍賣紀錄2003年互補系列1,287,000上海海派2005-12-21等1990-1994年作《94批評家提名展》作品770,000中國嘉德2005-11-042000年作互補2000.11715,000上海敬華2005-12-222005年互補2000.11700,000上海海派2006-07-051995年作揮手的毛982,800NY蘇富比2007-03-21一九九五年作大合唱381,600HK蘇富比2005-05-01二○○○年作毛主席的剪影330,720HK蘇富比2006-04-081990年胭脂帝國——胭脂之十五4,256,000中國嘉德2008-04-281989年作胭脂No.23,024,000中國嘉德2007-11-061995年作胭脂系列2,173,125HK佳士得2007-11-251995年作胭脂系列1,526,400HK蘇富比2006-10-092006年作綠色的家鄉145,600中國嘉德2007-05-132003年U-RIGHT112,000中國嘉德2008-04-28大浪淘沙,30年過去了,這群在中國現代藝術轉向的“第一起跑線”上起步的藝術家們卻有不少一直堅持至今。
現在他們的藝術成就都已邁向成熟,并在得到了“市場”這一標桿的認可,其中李山、余有涵、周長江和王劼音等藝術家在市場上都有不俗的表現。李山:從1997年至今共上拍548件拍品,392件成交,成交總額逾5700萬元,成交率達72%。其中,成交價格過百萬元的作品就達11件,藝術家作品拍賣最高紀錄由他本人的《閱讀系列》在去年12月上海泓盛拍賣以504萬元高價創下。
此外,藝術家的《胭脂系列》最受市場追捧,在過百萬元成交作品中就有7件作品。其中藝術家1990年創作的《胭脂帝國——胭脂之十五》在今年4月28日中國嘉德拍賣會上以425.6萬元的價格成交。目前,藝術家還有5幅作品將在5月的拍賣場上上拍,其中北京保利在5月29日的拍賣中將推出藝術家1987年的《水鄉》和1996年《周莊》,估價都過30萬元;而香港佳士得在5月25日的拍賣中則推出藝術家1996年的《胭脂系列》,估價為7.6-11.4萬元。
余友涵:其拍賣紀錄主要集中在2005至2007年間,共有7件出現在拍賣市場上,成交6件,總成交金額逾228萬元,成交率為86%。在已經成交的6件作品中4件都是經蘇富比之手拍出,其中最高紀錄是1995年作的《揮手的毛》,在2007年3月紐約蘇富比拍賣春季拍賣會上以98.28萬元人民幣成交。值得一提的是,在2005-2007這3年時間里,香港蘇富比春季拍賣會上每年都會有一件余友涵的作品出現,并都拍出了不俗的成績。
今年則有了轉變,藝術家作品開始出現在佳士得香港拍賣會上。在即將到來的5月25日香港佳士得春季拍賣會上,藝術家的兩件早期作品:1996年的《人民就是英雄》和1993年的《毛澤東》將分別以估價11.4-17.1萬元和估價14.25-19萬元上拍。
周長江:有43件作品上拍,但成交率達86%,總成交金額近千萬元。從1983年至1986年間,藝術家的《互補系列》就已成型,在市場上也具有強勁的表現力。1997年他的作品《互補系列NO.128》首次出現拍賣市場就拍出了9萬元人民幣的高價,隨后幾年其作品價格逐年上升,2005年是他作品的最高位,在他作品交易記錄前10名中有4件作品都是在2005年成交的。其中藝術家最高成交記錄就是2005年12月由上海海派拍賣拍出的2003年《互補系列》,成交價為128.7萬元。
王劼音:1998年就出現在拍賣市場上,但2005年之前作品上拍不多,僅20來件,而且成交價格基本在5萬元以下徘徊。2006年以后,其作品數量在拍賣市場上明顯增多,并且成交價格明顯提升,超過10萬元的作品就達6件,其中2007年7月上海朵云軒拍出的《浮云》為藝術家拍賣最高記錄18.48萬元。但這樣的價格還屬較低位置,其原因與藝術家作品幾乎全部都是在國內市場上拍不無關系。
值得注意的是,那些高價和走俏的作品,往往都是他們早期剛開始創新的作品。可見經過歷史的沉淀,這些作品的價值已經被市場有所認識。對于投資者來說,在這樣一張由歷史開列的名單中尋找金礦,一定要了解這段歷史,把握歷史的文脈;同時,理解這段歷史,還需要了解當代藝術的全球化語境,才能真正把握這份名單中的藝術家的創作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