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當代藝術家舒勇日前在廣州接受記者采訪時說,他決定創作名為“生命之花”的雕塑作品,將它獻給所有在地震中的死難者和幸存者,以及為地震作出貢獻的世界人民,從而“讓這段歷史變得可以觸摸”。而用什么材料來塑造“生命之花”呢?舒勇的答案竟是:死難者的骨灰和災區的殘磚瓦礫。在藝術家的眼里,他自己所構思的這朵“生命之花”,是“一朵純白色的、美麗驚人的花,迎著狂風暴雨堅定地、遙遠地站在我的腦海里,任它風吹雨打,傲骨長存。
此刻我猛然醒悟,這個形象就是由在汶川大地震中迸發出來的各種動人的力量和精神,形成的撼人心魄、凄美的‘生命之花’?!比欢袼苓@朵“生命之花”的材料卻是特殊的材料——汶川大地震中死難者的骨灰。在創意者看來,“正是在這種凄美的殘酷中,讓我們有勇氣和無畏的精神去面對真正的殘酷,并真正地去思考和戰勝未來。
我想,回避歷史的人永遠是一個弱者。而死難者的骨灰,讓我們無法回避真實帶給我們的震撼和警示。將骨灰用藝術的方式放在博物館里,會讓死難者變得更有尊嚴”。或許,藝術家高屋建瓴、站在一個很高的起點上去看待和認識這次災難。但是,作為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們的認識和感受就沒有那么高了。我們的看法是,當災難奪去接近十萬的同胞生命之后,我們應該首先做到的就是讓他們“安息”為好。我們這里對死者的最大愿望就是“如土為安”。當然,災區那么多的死者,火化可能是最好的歸宿。
同胞們在這突如其來的特大災難中已經喪失了寶貴的生命,這已經是非常殘酷的了。如果再把他們的骨灰拿來雕塑藝術作品,可以說是更嚴重的殘酷?;蛟S作者精心策劃和創作的這一藝術品會產生轟動效應,會使作者功成名就。然而,這種藝術和成功是用死難者的累累白骨堆砌而成的,作者是踩著死難者的骨灰步入藝術殿堂的,還要給自己貼上那么感人的標簽?;蛟S,有死難者的家屬還愿意將自己逝去的親人的骨灰捐贈給藝術家去雕塑他那理想的“生命之花”的。
但是,對于這個用白灰去雕塑的“生命之花”,無論是從感情上,還是從道義上,鄙人都是承受的。我覺得,死難者的白骨是無論如何也雕不起這“生命之花”的。他們在災難面前,瞬間就和親人和國人永別了。在他們的生命之燈熄滅之后,讓他們安靜地長眠吧!生死瞬間,他們承受了最大的苦難,在他們的身后最好再別折騰他們了,連他們的骨灰都不放過,還要美其名曰地去雕塑什么“生命之花”。
這種殘酷近乎無情。不妨來個換位思考,不知作者會不會用自己逝去的親人的骨灰去搞這種藝術作品呢?再說,死難者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故養的土地養育了他們,就能葬埋他們。他們為何非要去國家歷史博物館享受那份特殊的葬禮呢?汶川特大地震所造成的這次災難,我們需要銘記。但是銘記也不是這種方式,勿需拿死者的白骨堆砌成“花”就叫銘記。銘記更不是一直在這種血腥的記憶里生活。不但是四川災區的同胞們、也包括全國的同胞們,我們需要的是擦干血淚、振作精神,重新建造新的家園。
至于那朵凄美的“生命之花”再美麗,也只能勾起人們對于災難痛苦的回憶。如果如藝術家所言,將其陳列于歷史博物館內的話,即使它的教育意義再深遠,又有多少平民百姓能以睹“芳容”呢?藝術家如果有這份愛心,不如為災區人民作出一些實實在在的貢獻為好,別再費心費力搞什么“生命之花”了。我想死難者的遺骨經受不起這個折騰,死難者的親人也目睹不了這個慘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