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主按:曾今可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是曾被忽略的文人,即使出現,也是不足掛齒的小人物。但誰知道在上個世紀的二三十年代,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左右著當時的文化人。魯迅的嘻笑怒罵.現代畫家徐悲鴻先生頭像雕塑魯迅先生鑄銅頭像是一座人物和著名畫家劉海粟當年畫人體的結尾時讓碧霞元君在泰山極頂對人間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進行最后審判,多少都與曾今可的言行有點關系。)1933年3月初,魯迅和瞿秋白在閱讀報刊時偶然發(fā)現了一個名叫曾今可的“解放詞人”,他標榜的所謂“解放詞”形式不倫不類,內容庸俗無聊,反映出當時某些國民的劣根性,比如醉生夢死、麻木不仁、渾渾噩噩、茍且偷生、玩世不恭等等。
于是,由瞿秋白執(zhí)筆(魯迅略加修改),故意模仿曾的風格筆調,戲作了一篇雜文《曲的解放》,用魯迅的一個筆名發(fā)表,在抨擊嘲諷國民黨反動派的同時,捎帶“刺”了一下這位“解放詞人”。曾今可(1901——1971)原是江西泰和一家錢莊的小開,因為喜愛文學,帶著滿腦子的詩人作家夢和鼓脹的錢包,興沖沖地從老家來到上海闖蕩文壇。
他又是出詩集,又是辦刊物,又是四處聯(lián)絡文友,巴結名人,組織“文藝座談會”,提倡“詩詞解放運動”…關于曾今可的才氣和文品,30多年后,著名作家曹聚仁在香港《文匯報》撰文說:“最多值”五十分上下,再多也打不上去了。并舉其詩為證——詩寫得確實拙劣,難怪曹先生評曰:“勉強調了平仄,毫無意境。這樣的桂冠詩人,戴的是荊棘之冠吧。
”因此,曾今可如果不是被魯迅和瞿秋白偶然注意到,很可能終生默默無聞,隱入文學世界的蕓蕓眾生中,根本不可能“名揚天下”,起碼不會被附帶“載入文學史冊”。俗話說“因禍得福”,曾今可竟成了名副其實的幸運兒——魯迅在全世界有多少讀者,就有多少人知道曾今可!盡管誰都知道曾出的是“罵名”、“臭名”、“丑名”,但是在“名人吃香”的中國文壇,不管因何成名,似乎也總比無名強。別的不說,事隔幾十年后,古稀高齡的曹聚仁先生還專門為他寫文章,而且發(fā)表在文化界的知名大報上,能說曾今可不“幸運”嗎?
不過,這個幸運兒在當時,處境的確是“大大的不妙”——由于《曲的解放》一文帶頭喊打,文壇立即群起響應,再加上曾詩人自己也太不爭氣,接二連三地干出丟人現眼的荒唐蠢事,如“冒別人名為自己作序”等等,因此不僅遭到左翼文學陣營的迎頭痛擊,也招來其他文人同行雨點般的拳腳棍棒,完全成了“過街老鼠”…在這場“打鼠”戰(zhàn)斗中,魯迅陸續(xù)發(fā)現了曾今可不少新的劣跡,如造謠誣陷、出賣朋友,所以又撰寫了《序的解放》、《駁“文人無行”》、《〈偽自由書〉后記》等雜文名篇,對曾今可的諷刺批判也“逐步升級”,在《序的解放》中,魯迅干脆贈給曾今可一頂“騙鳥詩人”的帽子——鄙夷他寫的那些“混賬”東西連騙人都不夠資格——“只好騙鳥”。
曾今可的尷尬狼狽相,在他自己撰寫的《曾今可啟事》中可謂淋漓盡致、活靈活現——鄙人不日離滬旅行,且將脫離文學生活。以后對于別人對我的造謠污蔑,一概置之不理。這年頭,只許強者打,不許弱者叫,我自然沒有什么話可說。我承認我是一個弱者,我無力反抗,我將在英雄們勝利的笑聲中悄悄地離開這文壇。如果有人笑我是“懦夫”,我只當他是尊我為“英雄”。
此啟。也許是出于偉大拳師對失敗者的惻隱之心,也許是曾某確實有點歪才,魯迅在讀了“曾今可啟事”后,表揚它“文字是有趣的,結末兩句,尤為出色。”其實,曾今可那首“解放詞”代表作《畫堂春》,寫得也相當“有趣”和“出色”——一年開始日初長,客來慰我凄涼;偶然消遣本無妨,打打麻將。且斟滿杯中酒,國家事管他娘;樽前猶幸有紅妝,但不能狂。
光陰荏苒,事過境遷。然而,今天再來“欣賞”曾今可這篇大作,卻令人恍惚覺得他并沒有離開這個世界,“騙鳥詩人”似乎仍然生活在我們中間…中國第一個人體模特出現在劉海粟創(chuàng)辦的上海美專與像魯迅、徐志摩、徐悲鴻、胡適等才子也都經歷了包辦婚姻是中國現代美術史上的兩位巨匠,也有過一段師生情緣。
但兩人在上世紀30年代爆發(fā)的那場論戰(zhàn),回響十分深遠,波及數十年后的中國畫壇,以致影響到各自的門人和親屬。周恩來總理為了化解兩人之間的矛盾,促成新中國美術界的大團結,巧作工作,春風化雨,留下了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