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我偶然經過一個古懂店,看見一個很大的古床,立刻為之精美的雕工和豁達且又私密的空間所吸引,我仿佛看到我的兩件雕塑躺在里面。那一定會有一種難以名狀的特殊的感覺,于是我買下了它,放在我的工作室里,至于放什么樣的雕塑,做成什么樣的場景,我沒想好,只是一直把它放在那。2002年,秋天,在北京,我經過農展館附近的一家豪華飯店時,看見一個身穿禮服的侏儒待者站在飯店門口,他是飯店雇來吸引食客的。在我經過的一剎那,我突然產生想和他合個影的感覺,于是征得他同意我們在一起照了張像,我為什么和他合影呢?
為了好玩嗎?我不知道,可能只是下意識的突發奇想吧。2003年初,有一次我在整理照片,我又發現了這張照片,我從來沒有象這次這樣認真地細細地觀察過它。我好象看到了新的東西,我仿佛看到了上千年以前的西門慶和武大郎,他們非常友好地站在一起,傻笑著呆望著前方。他們并不相識,正如西門慶和武大郎也并不相識一樣,只不過千年以前,他們是情殺,而現在,他們陌生而友好,如果他們真的是西門慶和武大郎的轉世,他們再回望千年以前的偷情和情殺的場面那會是一個什么樣的情景呢?
于是我產生了把他們并置在一個空間的意念,我想那張古床作為西門慶和潘金蓮偷情的鳥巢是最恰當不過的了,我把他們都制作成立體的雕像,想象把他們放在一個足夠大的且很昏暗的空間里。我和侏儒的腳下拖著長長的影子,影子指向那張床,而床里邊重現當時西門慶潘金蓮欲仙欲死的激情場面。一種重現的混合。在2002年我曾制作過“武松”殺嫂的彩塑。
武松,歷史中的英雄形象。面對殺兄之恨,他必須以英雄的姿態出現在歷史舞臺,他必須把尖刀對準嫂嫂豐潤而性感的胸膛,也許這對乳房是他看到過的最美的一對,也許他只見過這一對沒發比較??傊鸭獾斗旁谑顾奶娜榉恐g。我在設想,他一定很矛盾。我力圖從人性的角度去再現歷史,重新分配歷史,使之英雄不在永遠是英雄,我就是要把英雄豪邁的背后一種難以說明的隱痛拿出來,其實我們從來沒有正視過這種隱痛,我們太習慣與以倫理道德來界定一切。其實真正出自內心出自本能的很多卻與這個標準背道而馳,我試圖放棄一切標準,來以空白的心思考人性,思考人性中的性,既然沒人告訴我,我便自己去找這個答案。
我在設想著武松在撕開嫂嫂的胸襟看到那對性感的乳房時,他的本能和他的內心充滿矛盾。仇恨不知羞恥的戀情,象魔鬼一樣抽打著他,由此我設想在此之前的西門慶和潘金蓮的偷情場景,對于潘金蓮他一樣充滿矛盾,她狂熱地暗戀武松,可她的身體卻瘋狂地迎合西門慶,象一匹拖僵的野馬狂奔于欲望的開河。而這場景前面,是1000年后的轉世的武大郎和西門慶向這張床投以呆望的目光,這就增加了這種矛盾的復雜性,我想把這些說不清的東西攪拌在一起,它雖然說不清楚,但至少不要以千年形成的標準去判斷,如果人從來沒學習過,內心是一偏空白,他就會回到本能。
一個原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