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正片播放量9800萬。大鵬這份“搶銀行”的喜劇成績單,不知你可否滿意。豆瓣6.8,戰疫以來的影院蕭條之中,它絕對是國片最大驚喜。缺點,有,改編自日本作家都井邦彥、腳本家斉藤ひろし創作的《游戲永無結束時》。和已經有的91年日版和07年的韓版影視化改編相比,諷刺喜批判力度,未必是前者的對手。優點呢,簡單兩字——好笑。
就說這喜劇班底,大鵬+柳巖,德云社四公子之一孟鶴堂電影首秀,“安家鄰居”代樂樂,慶余年的田雨,硬核唱將騰格爾。負責任地港,不僅是開年最好笑喜劇,也絕對是這兩年來我看過最好笑的國產喜劇了。認真你就輸了?不,認真你就贏了。大鵬“搶銀行”,太好笑了吧簡單說,整部電影的故事就一句話——“‘搶個銀行’而已,你也太認真了”。一場史上最沙雕搶劫案怎么上演的?
公安局聯合男主所在的銀行,舉辦演習任務,演習這種事,一般約等于演戲,照著劇本來,走過場拍照上新聞,大家都開心。結果呢?遇到了男主——嚴謹。嚴謹有多嚴謹。朝九晚五認真打卡,規章制度倒背如流,對待工作一絲不茍。
領導讓他高抬貴手放出貸款,他拒絕。“王啟年”耐心開導:我先有孩子后結婚,結果不也是挺好的嗎?嚴謹的回復堪稱職場自殺式經典:如果是這種情況,那您更要仔細核實,萬一孩子不是您的,不僅影響夫妻感情,還有可能陷入法律糾紛。
“王啟年”,卒。好玩就好玩在,這樣一個嚴謹老實人,被領導指定出演“劫匪”。理由很簡單:這家伙一板一眼,肯定也能全力配合抓捕,這才有利于銀行和公安部門搞好關系嘛。于是銀行的同事們,準備好了被搶的鈔票,站在銀行大堂,等著早結束,早收工,今天能多放半天假,《大贏家》的劇情厲害就在于此——一場大家都以為劇本沒懸念的秀,結果卻正應上了原著小說名——《游戲永無結束時》。
可以拍著胸脯告訴你,與許多國產喜劇不同的是:《大贏家》一不靠蠢萌,二不靠巧合拼湊制造笑點,更沒有撓癢癢式的硬搞笑,笑點,都來自于假“搶劫”與真“努力”,眾人玩票與一人當真之間,共同構成的源源不絕的喜劇張力。可以說,緊緊抓住你目光的,是一場“警匪”雙方勢均力敵的腦力+武力對決。
正式演習之前,嚴謹為自己第一次“搶銀行”制定了全面計劃:一、鍛煉身體,增強體力。上健身房,健身理由就是:我想搶銀行。二、調查踩點,搞方案。嚴謹真嚴謹。熟悉周圍環境,制定逃跑路線;如何控制人質,如何對抗警察,具體到紅綠燈攝像頭,全部考慮在內。比如“一張百元大鈔1.15克,那么一百萬現金多少斤?”一個人打劫,“打車會堵,地鐵人多,所以最快的消失方式是什么?
”甚至于,“同歸于盡”方案,又是什么?看起來,很囂張?結果,踩個點,被一名路過大爺抄起手里的一把芹菜,給他打了個半死,接著就被智慧無窮的朝陽大媽圍了。選個頭套,他戴了個皮卡丘,奶兇奶兇的。考慮到匪徒必須得,他還貼心為人質特地制作了等各式各樣的迷の胸牌。可惜,一通計劃猛于虎,真搶實干二百五。顫顫巍巍進了銀行,第一反應先去取號,德云社四公子之一,超有梗的全能型相聲演員孟鶴堂飾演的大堂經理保持微笑服務。
還催他——“你趕緊的完事,搶銀行還排隊啊。”好不容易沖進到前臺,大喊“我要一百萬!”柳巖飾演的柜臺人員,微笑服務感受一下:“先生,五萬以上需要預約。”這銀行搶的,太沒范兒了。好容易裝完錢,又沒能順利逃跑,只能回到銀行。隨著鐵閘門逐漸落下,他決定執行B:劫持“人質”,頑抗到底。這一下,戲劇沖突又變成了——里邊,只有他想認真演下去,其他“演員”,統統想回家。身份牌是“捆綁”的同事樂樂對嚴謹的行為嗤之以鼻,三番五次隨意移動,還肆意挑釁,“你是不是有病?”“你戲精啊!
”為了能早點出門,兩名職員爭先恐后“先死!”還爆出金句———“讓領導先死”。外邊,只有他在扛,外邊的行長,警察,電視臺統統想盡快把他“捉拿歸案”。沒想到,遇到個高手。張子賢演的基層警察以為演習只是走過場,急著五分鐘結束戰斗,趕緊回家過生日。結果一上來就被反殺,光速。美麗女警一個敬禮信心十足,喬裝成醫生進去降伏“劫匪”。結果,連人質都忍不住給她一個熟悉的敬禮。
電影過半,特警隊已經出動了。精兵強將,又雙叒叕次向領導立下軍令狀。結果,又是被秒殺?記者也懵了。孟飛飾演的“南京沒距離”記者,自嘲了一把經典梗不夠,還即時上演十臉懵逼——情況發展“跟通稿寫的不一樣啊”。就這么雙方從白天僵持到黑夜,事情“越鬧越大”,終于成為被全市所關注的新聞…然后,更荒誕的一幕上來了——捆綁的人群臉上貼著白條玩拖拉機,陣亡的特警隊玩起了扳手腕,柳巖站在銀行門口大喊——你們拿筆記一下,肥腸、毛肚、腦花…
銀行領導陷入崩潰——“警察同志還沒有吃飯呢,你們居然點火鍋!”發現沒,整部影片完全沒拖泥帶水的多余內容,主線一直集中在“搶劫演習”上,推動劇情發展的關鍵點,都是雙方的斗智斗勇。故事就像一個陀螺一樣,越轉越停不下來,喜劇的笑點,就從這陀螺上一個個自然抖落下來。到最后,警方想要嚴謹的父母到現場說服兒子棄械投降。
寫好了臺詞,準備來個以情感人。結果萬萬沒想到,他們一家子都是狠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騰格爾上來就讓堅持到底,就差沒現場演唱隱形的翅膀。母親珍珠女士拿過話筒就大喊——“兒子,你搶銀行上直播啦!現在好多人要跟你搞對象!“然后現場征婚——”經濟學碩士,家里還有兩套學區房。“妹妹是個實在人,現場為他分析起了警方包圍圈布局。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不不不,影片到最后,還巧妙地做了幾個反轉和顛覆。整部影片90%的時間都在銀行內外,直到尾聲時,槍林彈雨之后,若干輛警車聲勢浩蕩猛跟一輛大巴,追到最后,懸念才揭曉。大概也就是,我以為只在搞笑,卻突然發現被燒腦了的感覺吧。這喜劇,也太認真了。在一部夸張喜劇里,我竟然看出了大鵬的演技當然還要談談這部電影在原著基礎上的。在其他人眼里,嚴謹又倔又愛較真,簡直是個十足格格不入的“另類”。放到日本小說,這種內藏中二的強迫癥性格很合理。
放到中國的現實語境,如何能讓國內的觀眾也與這樣一名性格有點軸,不,是極其軸的男主共情呢?答案是——喜劇人大鵬,演員董成鵬。當然,好表演要有人設配合。嚴謹看似老實巴交的性格背后,其實是一個文武雙全的實力選手——作戰部隊老兵,退伍后自學金融,考取了碩士學位,武力值和智商兼備。當然最厲害的是,他嚴謹。
他執著。有了這些,加上銀行的環境對他是如魚得水,一場蘭博式的負隅頑抗就變得可信多了。大鵬的表演,硬,硬到骨頭里。帥,也帥到爆表。搞笑,也是真搞笑。了了搞事情不配合“劫匪”。嚴謹的臉由紅轉白,突然大喝一聲,撲向樂樂——的腳下,嘿呦嘿開始做俯臥撐。大家看傻了,這是整啥。
下一鏡頭,樂樂的身份牌更新了——這樣的喜劇表演,不擠眉弄眼,不裝瘋賣傻,一張嚴謹臉,合情合理自自然然,把人搞笑。算不算高級。但我最愛的,還是那場戲。柳巖叫了一大鍋食材,受困的人質們熱熱鬧鬧吃著火鍋。只有嚴謹,一個人吞著飯盒里準備好的涼餃子。
有槍在手,整個銀行他最大,依然像當年那個被領導不稀罕、被同事隔絕的樣子。問他為什么不吃。答案是——“我不能吃警察送來的食物,萬一被迷倒了怎么辦?”那一刻,我是真的從大鵬臉上看出了喜劇的憂傷。軸出好笑,又落寞。如此孤獨,卻又強大。我相信那一刻,之前無法理解嚴謹的嚴謹的觀眾,都該懂了。笑著笑著,也就共情了。認真你就輸了?
不,是認真你就贏了一部喜劇電影,如果從頭到尾只有笑聲,也還差點意思——喜劇其實是最高程度的悲劇。要說《大贏家》多有深度,也未必,喜劇嘛,首先還是確保好笑這個本職工作,國產喜劇一個最大的問題,就是經常你跟他談好笑,它和你講道理。但《大贏家》最好的地方,就是好笑做到了,又講出了,那么點意思。
什么意思?在一個人人都在說“認真你輸了”的時代。一個認真的小人物,能不能贏?因為這樣的時代,過于認真,很多時候是不受待見,甚至被看低、看扁的。正所謂,自古深情留不住,總是套路得人心。太認真,領導會覺得你不“靈”;同事會覺得你沒眼力價,不帶你玩;
你跟他們認真,他們諷刺你戲精。但嚴謹的較真勁兒,反倒成為一面鏡子。真的所有人,都瞧不上認真?想想《大贏家》,這場漫無止境的演戲,為什么能搞到底?不是因為嚴謹,而是有一個不怕下面子,決心讓演習公平到底的老局長。在他倆眼里,只有演習多“犧牲”,實戰才能少流血,因為“不能嚴格地要求劫匪,但我可以嚴格地要求你們,因為你們是警察。”因為“警察的生命,也只有一次。
”在所有人都想要終止時,是認真,成就了局長和嚴謹之間,棋逢對手式的默契。其他人呢,銀行之中的所有“人質”、“犧牲”的戰士,都不能理解他堅持的意義。甚至,銀行的行長也跟著說:“搶銀行嘛,只要不搶到自己頭上,人民群眾還是喜聞樂見的。”但演習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場演習,而已。可正是嚴謹的“軸”,才讓警方和安保系統在層層考驗下暴露了漏洞,如果演戲不防患于未然,到真像嚴謹這樣的劫匪光臨時,還能走過場了事?
所以到底是嚴謹太過嚴謹,還是過去不以實戰為目的的演習,太不嚴謹?就像電影里的那句:“一百個人里面,有這一個就夠了,沒這一個還真不行。”因為凡事,最怕認真。就好像大鵬和柳巖。《煎餅俠》里,天臺告白一幕,“柳巖借胸上位,但那是自己的胸。”大規模的催淚現場。《受益人》里,柳巖人設與角色合一,在電影高清鏡頭前卸妝,終于有人相信了她的演技。
大鵬呢,從《屌絲男士》一路前行,贏過,也輸過,被點贊,也被觀眾罵,但最后看到他演的嚴謹在鏡頭前的自我剖析,沒人再懷疑他有演技——劫匪為什么搶銀行?“被家人冷落,被領導誤會,被同事排擠。無論自己怎么努力,生活都不會有起色。我開始不滿、抱怨、想不勞而獲。
可能有的人不敢去搶銀行。但這樣的時候,他選擇去做了其他錯誤的事情。”那一刻,他把角色內心的不甘、隱忍、不服,全都掰開了扔在觀眾面前。說這話的,是嚴謹扮演的劫匪,還是嚴謹自己?這一刻,我們看到了大鵬認真的意義。而在電影結局,原本嫌礙眼嚴謹,拉著心儀之人的手飛奔,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現實有那么容易?
沒有,現實更殘酷和冰冷。因為大贏家,不是每個人都能當上。但喜劇的意義,正是讓我們明白了生活的道理,依然有勇氣活下去。正如最后老局長說的,所謂大贏家,也就是那些能真正對待自己工作的人。你贏不了,起碼想讓嚴謹替你贏一次。小人物的掙扎總是喜劇,但小人物也可以是“大贏家”。大家都說,認真,你就輸了。但有些人保持認真,就贏了。而如果沒有這種意外的大贏家,那么所有人,其實都是輸家。想一想,大鵬這部免費的沙雕喜劇,還真沒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