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家劉昕在阿那亞藝術中心的個展開幕現場,身旁是部分火箭殘骸作品圖/在野照物所上牙掉了要埋到土里,下牙掉了則要拋到屋頂,這是奶奶多年前講的故事。不可落地的那部分,拋得越高越好。多高才算高?三年前,在麻省理工學院媒體實驗室負責太空探索項目的劉昕,手里攥著兩顆剛拔落的智齒,像是搖晃兩顆骰子,開始思索這個問題。時隔一年,她將其中一顆智齒放入名為的小型水晶機器雕塑,讓它搭乘美國航天公司藍色起源的火箭進入太空,無機的機械軀殼承載帶有印記的牙,越過卡門線,進入亞太空軌道空間。
自主機械生命體升空后被激活,在漆黑幽深、失去重力的空間延展、旋轉,完成一段表演。再重新進入大氣層,降回到地表,直到被沖擊成碎片的那一刻,宣告其生命里程的終結。對劉昕來說,《:脫離》源自一次不切實際的幻想,終于一項嚴肅的太空使命。智齒進入太空的旅程,是一個由機電系統維系生命的幼體在異空間的誕生。它成了地表人類的替身,以無機機械的形態發起對未來科技和人類宇宙經驗的一份肉身與感性的提案。
《脫離》之后,劉昕想把這種機會分享給更多的藝術家,2020年,她在全球范圍內進行公開召集,最后挑選了9組藝術家,把他們的作品放入隱形眼鏡盒般大小的容器內,一起發射至近地軌道,環繞地球運行了30天。藝術家中有跨性別女性,把一些變性需要吃的藥做成小雕塑,寄意以后的世界——星際的世界里面會不會有更多性別的可能性;
有的藝術家是美國的原住民,用故土的“神石”雕了一個很細小的雕塑,取名為,女子頭向后仰,長發墜下如同流星。劉昕則和一位來自秘魯的藝術家合作,將150顆秘魯本土的六種土豆種子送到外太空。土豆原生于秘魯,如今早已成為全球五大農作物之一。在她們看來,土豆的播種史與人類的殖民史息息相關甚至重合,“人類踏足另一個地方,第一件事情可能就是種植、培育”。電影《火星救援》主人公試圖在火星種土豆,幾年前嫦娥四號也曾將土豆、棉花等作物的種子搭載到月球背面的馮卡門環形山進行培育。
從土豆的視角重新講述外星探索,“為什么人要去那里,有沒有可能土豆去就好了?”劉昕隨后在美國的一些公立學校開設工作坊,鼓勵學生們為太空土豆設計它們穿的宇航服、乘坐的著陸器。土豆種子2020年4月返回地面時,由于疫情暴發,無法按原計劃跟相關機構合作,劉昕只好在位于布魯克林的自家院子里耕種。在回歸田園生活的過程中,她一方面為都市中陌生的安寧體驗對這個項目心懷感激,同時也在反思,“我覺得疫情本身也是一個打破參考系的過程,在語言當中有時候會說我在漂浮、我在跌落、我在暈眩,它是身體的感覺,但其實也是一種情緒的東西,我覺得很多人在疫情之后都有這種感覺,所以這一系列作品雖然講的是太空,但我們內心也會有這種起落的感覺。
”疫情期間,居家隔離成了全球事件,劉昕對這種空間的強烈割裂深感觸動,“作為個體,身處其中卻要脫離,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反而是跟世界切斷所有的聯系?!彼拖壬_始思考“我們到底在哪里”,“世界上發生這么多事情,用什么樣的方式可以讓我們看到自己的位置?
”兩人都對駭客文化感興趣,拎起家中的無印良品掃帚,接上兩根晾衣架的銅絲當作天線,就置辦成了一臺小的無線電,像許多熱衷“抓衛星”的駭客一樣去捕獲劃過天空的氣象衛星的信號。他們的捕獲對象是美國航天局從上世紀60年代開始發送到太空當中的氣象衛星系列,據劉昕介紹,這一系列衛星的工作原理比較簡單,“它劃過地球一圈一圈,然后不斷地拍照片,拍完以后廣播回來,地上誰能接到它的信息,誰就能看到這張照片。90年代前衛星的安全系數比較低,但當時會解碼的人也比較少,能接收到信息的只有政府機構以及大的氣象臺。
現在就不一樣了,科技時間到了2020年,駭客都能以個人的方式去接收到這些信號并轉譯,看到它們拍攝的照片?!痹跉W美,“抓衛星”已然成了一項普及的活動,許多大學生或高中生都會用這種方式進行一些關于氣象、環保的工作坊,也曾公開一份白皮書教授方法,如今還可以通過手機軟件觀察衛星劃過地球的軌道,預測到衛星劃過的時間后,劉昕便舉著掃帚在屋頂、陽臺、后院等著。疫情稍放開后,她又跑到沙灘等空曠的地方,確保視野較好。
“抓衛星”的過程需要舉著天線跟衛星一起從地平線的一側一直劃到另外一側,到它再次離開視野,每次需要約10分鐘,才能得到一張清晰的照片。其間一旦手抖偏離、碰上樹等障礙物,或是稍一走神,都會出現噪音,繼而影響成像。原本更多是出于好玩而做的嘗試逐漸帶給她豐富的體感,“到了后期你會感受到一個很大尺度上的很小的點跟你的聯系。的確手一動,我還真的失去信號,感受不到100公里之外、在太陽同步軌道上的這個衛星了,所以它是一個非常物理的過程,當時的體驗是非常身體的。
”這也進而引發了她的藝術創作。2013年她讀完了清華大學測量、控制技術與儀器學士學位,2015年獲羅德島設計學院數字媒體藝術碩士,自此身份中的工程師與藝術家總是被同時提及。“作為藝術家來說,就覺得很有意思,越來越感興趣,然后變得開始對氣象衛星、氣象云圖這個科技里程更加感興趣,開始做一些關于軌道攝影的研究和閱讀,慢慢形成了一系列的作品?!?021年9月中旬,由這套系統延伸出來的《地表之下,別無他物》在香港上線,放置于西九龍的天線每天拍攝四次香港的天空,在三顆退役的氣象衛星繞過城市上空時接收其訊號,調頻電波訊號和氣象圖像會在網上實時直播,化成飄渺夢幻的云圖,配以富節奏感的電波聲效,形成一場具象的視聽體驗。
為回應這件數碼作品,一場衛星與人類之間的天人對話也徐徐展開,述說滯留在八百公里高空的金屬之身不斷環繞太空軌道運行的故事。當衛星離開天線接收訊號的范圍,劉昕的作品會追蹤記錄其運動軌跡,展示它們的離地高度和坐標?!斑@個作品其實在衛星信號、太空信號之外,還有一個討論的方向是關于我們如何看到了地球這件事情。我之前看到一句話:人類紀開端的那一刻,就是我們看到藍色星球影像的那一刻。
你才第一次離開了地球。那個瞬間是反上帝的,除了宇航員,我們沒有任何一個人真的在那個視角看過這個世界,但它是我們對世界的一個認知,我們個人的身體經驗和我們的這種質性體驗有些脫節,但同時我們可以理解它,那個作品為什么叫‘地表之下別無它物’,就是地球本身變成了一個圖像,我覺得那張照片是地球第一次被以整體的方式看到的那一刻,它其實也標記著人類紀的開始,我們對我們所生活的世界有了一個完全實在但又抽象的感官體驗。
我覺得作為藝術家尤其視覺藝術家來講,那種視覺的震撼力是很強的?!睅缀跬粫r間,她在國內的首次個展《寰宇直下》也在阿那亞藝術中心舉辦。展覽延續了劉昕關于“進入太空”與“太空回收”的創作脈絡,結合太空工程技術、生態種植、電影拍攝、表演等多元的創作方法,展出了她的九組近期作品。
開幕式當天下午,四位舞者身著布條拼接的米色衣服,在地下的環形階梯劇場中央緩慢扭動,像抽掉了骨頭一般,花了近20分鐘,才從俯身地面艱難站立,如同土壤深處的蘿卜被一點點拔起。光從圓井狀開口沿著十幾米高的內壁灑下,高聳的垂直空間與眼前舞者起身后大幅度上下舞動的形態交錯呼應,無聲地顯現出火箭殘骸墜落與人在社會里上升的向往,連同創作者2017年第一次體驗拋物線飛行時身體往下掉卻又感覺飄起來的復合失重體驗。舞者們站在墨黑的防水布上,四周環繞擺放著四件由火箭殘骸與混凝土基座鑲嵌的大型雕塑。
這一系列作品名為《:白石》,啟蒙于拍自俄羅斯在哈薩克斯坦設立的航天發射基地拜科努爾的新聞照片——荒莽草原上一位村民站在巨大的殘骸旁,身邊圍滿了白色的蝴蝶,電影劇照般后現代而浪漫的氛圍打動了她,促使她一頭扎進關于國內火箭殘骸的調研。她像個耐心的偵探一樣,收集、關注一切有關“掉火箭”的新聞,甚至做好表格,把從國內發射的第一枚東方紅1號衛星到2018年間所有的火箭一一列出,看它們的殘骸有沒有被找到、在哪里被找到。
2021年夏天,她多次前往青海、貴州等地,通過跟當地村民聊天按圖索驥,終于在8月份“撞上了一次”,貴州東部石阡縣的村民通知她第二天晚上12點要落火箭,為安全起見,人們不能待在家中。等他們驅車趕到時,街上人頭攢動,燈火通明。她爬到山腰上邊等邊刷手機,看到航天愛好者發布的火箭已從甘肅成功起飛的消息后,她通過計算,7分鐘后抬頭望見“一個很小很小的,像彗星一樣的小火箭尾巴”在天空出現,滑過整個天空后,忽然變成紅色的小點往下墜,像是天的一角掉了下來。
在貴州山谷里的景區,她找到了另一個火箭殘骸,記錄下來用作部分的實驗影片,而展覽中真實可見的近十片厚4厘米、重100公斤的火箭殘骸則是由國內航空公司零壹空間捐贈、從新疆運過來。劉昕花了幾個星期將它們逐一拋光,單獨懸掛或做成雕塑,豐富外形的同時也向內里傾注了新的意義:“火箭承載了上升的欲望,我們試圖掙脫地表,但在疫情導致行動力下降的這幾年,重新想象未來的運動是否只是離開,離開的過程與地表相連,會上升,但最后也會落回地面?!彼冀K摒棄斬釘截鐵的眼光,“對于人類的未來,很多人寧愿相信科技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我覺得這種想法很危險。
與此同時,我也覺得不能躲避科技,或沉溺于一種懷舊主義,我們必須和這個世界發生聯系,去處理一些現代性的問題。所以后來我就想著如何去打破二元對立的狀態,不把向上和向下的運動歸結成前進和后退,試圖探索向下前進或向上后退的可能性。
”裝在秘魯土豆種子以及其余8組藝術家作品的裝置,名為“旅者”,去年3月它曾搭乘火箭在近地軌道環繞30天后返回地球圖/在野照物所人:你第一次接觸到商業航天大概是什么時候?那時你的想法是怎樣的?劉:5年前。就覺得它是一個必然趨勢。從商業航天開始已經很明顯,早期我們去聊航空航天的話,它主要是國家政策。
但現在有了X、藍色起源、以及國內的藍箭等等,商業航天很快將進入民用。我們在一個新的航空時代,這是一個大趨勢。劉:這已經很容易,很多富豪掏錢就能去。我對斥巨資進入外太空不感興趣,我對整個航空航天行業,它對于我們人類的歷史進程的影響、本身文化產業的變化更感興趣,就像工業革命對人類的影響,互聯網對人類的影響一樣,我覺得下一個應該就是航空航天,還有生物技術。劉:對,我的合作藝術家來自秘魯,我們當時就在聊我們的共通性,想做一些跟生物有關的東西。什么生物呢?
想想覺得土豆可以。土豆對我來講,有親切感。我有時候挺想做一些作品,聽上去沒那么復雜、那么科技。土豆雖然去了太空,但誰沒吃過土豆呢?土豆寶寶、土豆大帥、土豆登陸器聽上去有點好笑,有點好玩,這種親切感對我來說蠻重要的。我的作品雖然有一個大的語境和尺度,但關心的還是跟我們日常生活相關的事物。
也許你會覺得航空航天跟日常生活差太遠了,但十幾二十年前互聯網剛出來的時候,我們也覺得它離我們很遠。但實際上它到來得很快。我希望用一些更接地氣的材料和話題,讓更多人對它感興趣,然后去思考一些這樣的問題。種植土豆跟星球殖民本身是相關的,但我們要用像以前殖民的方式一樣去下一個星球嗎?這是一個問題,并不是一個答案。人:你說過想做一些你爸媽或者親戚都能看懂、理解的一些東西,這次展覽你父母來看過嗎?
他們之前有沒有問過這些作品?劉:如果要介紹太空土豆,我會說我是來種土豆;如果是火箭,我就說去找掉在山區的火箭,這些事情都是很具體的。他們不需要一下子知道我所有想的東西,而且他們感興趣的方面,跟我可能也不一樣,我覺得挺好的。這些作品像一個個小故事,我只是里面一個角色而已,故事大家都聽得懂,里面所謂的更復雜的東西還是要靠作品本身,我覺得看了影片就會更好一點,如果我能講明白了,那就沒必要再去做這個作品了。人:開幕的時候,阿那亞藝術中心的負責人也說,你把智齒送上去這個事情很酷,很有意思,“即便我們不知道這么做的意義是什么”。
劉:我覺得當代藝術有一個很大的問題是,大家希望用幾句話搞明白藝術家為什么要去做這件事情,但尤其是-或者一件雕塑作品,你沒有看到實體之前,如果你真的只是看一些介紹,你就明白為什么要做這件事情,那我覺得這個作品只需要介紹就可以了,藝術家也沒有必要再去創作它。所以我有時候會覺得,要說的東西都在作品里。
人:我感覺你的作品中自我情緒的部分似乎很少,可能唯一跟自己相關的是把智齒送上太空,但依然是一個比較冷靜的跟機械相關的處理方式,你自己會有這種感覺嗎?劉:我們對自我的認知,尤其在人文的范疇當中,有一點點固化。什么是關于我的?我的情情愛愛、我的病痛、我的傷心還是我的難過?對我來說,我去思考為什么是一個人,就是很個人的事情,但是可能在閱讀上會覺得它很冷酷,因為它看似是個太大的議題。
在我創作的時候,這個大的世界和這個小的世界是一樣的,因為我所認識到的整個宇宙都是繞著我轉的,客觀的宇宙跟主觀的宇宙沒什么區別,因為人活這一輩子,你其實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是以你自己為中心的。我的作品看上去會更客觀是因為它在一個大的尺度上,很多時候我們有點太謙虛了,會覺得這么大的事,它必須是客觀的、宏觀的、關于所有人的,但我覺得它就是可以關于你自己。劉:今年肯定還是《白石》,跑了那么多次貴州,當看到火箭掉下來那一刻,我覺得我看到了世界末日的第一刻,像在一個電影里。
火箭的跌落呈現在了我的面前,當然也呈現在了很多很多人的面前。劉:這次展覽昨天才開幕,已經有朋友給我發一些關于《白石》的感想回來。我感受到越來越多的觀眾理解我的世界觀以及作品里處理的尺度了。比如我去聊我坐過的一個椅子的時候,這件事情是我個人的,是我可以理解的。但當我去聊世界上所有的椅子的時候,觀眾就覺得這個東西很陌生,有距離。
但慢慢的,我的觀眾可以感受到所有的椅子都可以跟一個個體產生聯系,我們的尺度在擴張。這點對我來講很欣慰,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我覺得人是可以再打開一點的,而且這種打開是有必要性的,我們在只處理自己的世界的時候,會跟大的尺度、科技的尺度、宇宙的尺度、資本的尺度對立,這樣我們就會越來越弱小。
我的作品如果可以讓一個人覺得這個宇宙跟他有關系,那他就會有一些其他的力量,他不僅是在藝術文化當中了,他可以進入到真實世界的復雜性中。比如氣象衛星,很少會有人感興趣。但現在很多觀眾覺得很有意思,他開始了解我們的世界是怎么被看到的,為什么手機地圖里面會有這些照片,它們怎么拍到我的,我們不再是一個點了,我們要求整個世界對我負責,我覺得這是對我來講特別重要的一件事情,我希望我的觀眾可以有這樣的態度。人:你提到過很喜歡《愛,死亡和機器人》里那集,還有沒有哪部科幻片里展現出來的一個想法或者片段令你印象深刻?
劉:《新世紀福音戰士》。今年是終章,所以我感慨萬千,我覺得它是對我來講影響最大的一個文化作品,陪我走過了青春。它講的內容很簡單,就是一個有社交障礙的中二少年,在糾結人和人到底是應該相互理解,還是說我們可以求同存異生活在一起。你可以覺得他很幼稚、很青春期,但我覺得我們一輩子都在解決這些問題,整個世界都在解決這個問題。
我們能不能在沖突當中獲得一種理解?那個片子對我來講很重要的意義是它把這么大的一個話題,用一個初中生的個人經驗去完成了,所以給了我創作的勇氣,就是你可以去處理很大的問題。并且我覺得它把一些精神性的、宇宙的、機械的東西都融合在一起,符合我的審美。2021年9月26日,劉昕個展的開幕式舞蹈《移步上升,降身為人》111A0252人:你在美國的八年有引發你在這方面的思考嗎,比如不同種族之間的新聞或是你的切身感受?
劉:肯定會有,我有個朋友跟我說過:,。這句話聽上去很簡單,但其實非常難。因為我們大多數的社交體驗里是在用自己的經驗去評判別人,這些預置卻也往往是沖突與誤解的源頭。我依然在努力地學習,并且知道什么叫作“我們是不同的”。劉:我意識到作為藝術家要很抗拒這種固化——認為大家都跟你一樣,是最容易做到的一件事,不需要思考。我的經驗越多,我就活得越簡單,這是小孩跟大人的一個區別,小孩看到你的第一件事情,他不會有那么多的想法猜測你做這件事情是為了什么。
成年人卻常常不會去問,他以為自己已經知曉了世界。不管是對人還是對世界,我希望自己保持在一個好奇的、無知的狀態。為什么火箭要升上去,為什么火箭要掉下來?為什么我們可以看到一張云彩的照片?如果我不去想這些,覺得就是可以看到一張照片,手機就是知道天氣,那就沒有任何可以去挖的東西。但不應該是這樣,所有的事情都有意想不到的可能性。所以這幾年我慢慢覺得這種敏感度是我要去培養并保持的,我也希望我的觀眾可以有這樣的感受——為什么要把一顆智齒放到宇宙里面去?
我覺得你問了這個問題之后,你可能會去看我的片子,因為它有吸引你的地方。你也許會覺得這樣做很怪,但為什么不呢?